198、顺着她,她才不会走
“酒酒。”
霍庭墨低声叫她,犹如在他看来最是温情时,那般缱绻。
“以后不要这样了。”
低低缓缓的音,“你大哥说得对,不管怎么样,不准让自己受伤。”
霍庭墨习惯性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时,刚抬了起来,忽又准备放下去。
但——
陆听酒接住了。
察觉到掌心里的温软,霍庭墨深色的瞳孔里,掠过细细碎碎的震惊。
他低眸。
对上女孩静得黑白分明的眼。
“……酒酒?”
霍庭墨低哑出声,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陆听酒推开自己的哥哥,慢慢的坐了起来。
“岁岁!”
“岁岁。”
两道急切的声音随着响起,陆听酒置若罔闻。
很奇异的那瞬间。
病床上的陆听酒才刚刚有所动作,男人就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一般。
霍庭墨握住掌心的那抹温暖,在陆听酒面前低了声,“怎么了,酒酒?”
“你也不可以受伤。”
陆祁临原本的位置,已经换成了霍庭墨。
所以,他还是把陆听酒揽入了自己怀中。
而听着她的话,霍庭墨揽住她的手,微紧。
陆听酒从一醒来,整个人都注意力,都在霍庭墨的身上。
所以也并没有注意到,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一旁的陆京远,微变的脸色。
而霍庭墨低头,捕捉到她眼底的那抹认真。
准备问出口的话,不知道怎么的,还是顿了下来。
陆听酒胸口上的伤,原本就疼得厉害。
只是顺着某种心意,忍到了现在。
而在霍庭墨怀里时,她意外的放松了整个身体。
而第一时间察觉到她变化的霍庭墨,眼底不着痕迹的深了深。
“酒酒。”
陆听酒靠在他怀里,渐渐睡过去的时候。
霍庭墨的尾音,也渐渐的没了声。
……
最后。
陆京远离开的时候。
看了一眼霍庭墨。
而对上他眼神的霍庭墨,眼底无声无息的沉了下来。
……
深夜。
不知道去哪里了才回来的男人,正欲推开陆听酒的病房门。
“庭墨。”
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容祁瑾,突兀的出声。
依旧是一身白大概的容祁瑾,盯着男人泛白的脸色。
甚至他的额上,还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
似乎是疼的。
但应该也是这样的。
容祁瑾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低冷出声,“去办公室,我给你上药。”
男人未应,同时推开病房门的动作未停。
容祁瑾蓦然出声,“庭墨,涟詹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瞒着他。”
“如果他知道那人将陆听酒从进入星湖湾的那一刻起,所有受的伤全部加倍的算在你身上。”
容祁瑾偏了目光,盯着男人的侧脸,一字一顿的道,“你对涟詹那样熟悉,你说,他会——怎么做。”
因为是在深夜,容祁瑾的声音很轻,但同时也裹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意。
“还记得当时你才接手霍家时,有个元老仗着自己的身份不服,仅仅只是在会议上蹬了你一眼,顺便刺了你一句。”
“第二天,就被人割了舌,戳瞎了眼的扔在会议大厅。”
“我不信,你不知道是谁做的。”
静寂了很久。
男人才低低出声,但气息很弱,“我先进去,看她一眼。”
由于刚开始只是正面,所以容祁瑾只能看见男人泛白的脸色,和他额头上细细密密冒着的冷汗。
但男人推门,踉跄着脚步进去时。
顺着窗户倾泻下来的点点月光——
男人背后浸湿了的一大片,直直的刺入了容祁瑾的眼里。
霍庭墨素来喜欢穿黑色的衣服。
因为可以遮挡住一切。
分不清是冷汗,还是血。
整个身体蓦然僵住的容祁瑾。
随后。
受不住的。
微弯了身。
……
第二天。
醒过来的陆听酒,病房里空无一人。
但她手指才动了动。
病房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醒了?”
霍庭墨一进来,就看见女孩一双清澈的眸看着他。
微勾了勾唇。
他走过去,将陆听酒扶了起来,“伤口处还疼不疼?”
“先让祁瑾给你做个检查,检查完之后,我们再吃早餐,嗯?”
被他扶起来的陆听酒,整个人软弱无力,便靠在了他身上,轻应道,“都可以。”
但随后。
陆听酒微蹙了蹙眉,“你去洗澡了?”
他整个身上都是凉的。
陆听酒靠过去的时候,似乎都能感受到丝丝的寒意。
一股寒凉的气息。
“嗯。”霍庭墨脸上神色不变,温声道,“顺便冲了一下,有凉意?”
陆听酒抬脸看向男人,原本点头的她,瞬间滞住。
因为男人的脸色。
比她以往看到的每一次,都要苍白得多。
明明受伤是人是她,但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虚弱?
像是受了比她还严重的伤?
陆听酒伸手,碰了碰男人的脸颊,喃喃道,“脸也好凉。”
闻言。
霍庭墨看着她,微勾了勾唇,低低的笑,“等下就不凉了。”
他捉住陆听酒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男人温热的气息落于指尖,陆听酒的手,微蜷了蜷。
但也只是捉住她的手,吻了吻。
随后。
霍庭墨让林白,去叫容祁瑾过来做检查。
但隔了很久。
容祁瑾才慢慢的过来了。
他全程很是专注认真的,替陆听酒检查。
每一个步骤,按照既定的程序一般,细细的为她检查了一遍。
陆听酒心里觉得丝丝怪异,但她又说不出来。
而直到容祁瑾走后,霍庭墨又给她喂完粥之后。
陆听酒才反应过来。
刚刚在给她检查的全过程,容祁瑾都没有跟霍庭墨说过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而询问她伤势的时候,也是一字一句,例如公事般询问。
吃饭的间隙。
“我不想待在医院。”
在男人喂完一口粥后,陆听酒抬眼看他,低低出声。
霍庭墨拿着勺子的手,微顿了顿。
但随后。
三秒钟不到。
霍庭墨就低应了一个好字。
也没有问任何的原因。
……
“她现在的情况,不能出院。”
办公室里的容祁瑾,盯着电脑上屏幕上的病例。
依旧是一贯温润的音。
听不出丝毫异样。
但若真要说,就是语调太平静了。
他没有看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只是再一次的重复了他的回答。
“她不想待在医院。”
霍庭墨不疾不徐的道,为她找理由,“她受不了医院里的味道。”
“受不了也得受着。”
容祁瑾抬起了头,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医院自然有医院的味道。”
“受伤还有血腥味呢,你能遮挡得住?”
霍庭墨一双深静无澜的眼盯着他,没理会他话里刻意带着的情绪,“我等下带酒酒回星湖湾,你跟着去。”
“我还有两台手术。”
容祁瑾不紧不慢的道。
从小。
他素来将霍庭墨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也从来没有违背过他说的话。
这是第一次。
容祁瑾没有顺着他的意思。
“手术让别人的去做。”
“找不到就从国外调,你跟着我去星湖湾。”
霍庭墨不疾不徐的道,甚至连语调的平仄,都出奇的一致。
容祁瑾没问,如果不去,会怎么样。
因为这时的他,看见霍庭墨,总是能够记起昨晚他身上,被血完全浸湿的那件黑色衬衫。
细细密密的鞭痕,覆于男人整个背后。
呼吸几乎骤停的那瞬间。
容祁瑾第一次,对一个产生了刻骨的杀意。
沉寂了很久。
还是容祁瑾先出声。
他不理解——
“你明明知道,在医院里,她的伤势会痊愈得更快,但你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来。”
“庭墨,你觉得这是宠她吗?”
容祁瑾笑了笑,冷静的道,“变相严格的说来,你这是害了她。”
“不是所有依着她的意思,都是为了她好。”
但霍庭墨脸上的神色,比容祁瑾更为的平静,“顺着她,她才不会走。”
静了好一会儿。
应该说整个办公室,死寂了很久。
仿佛空气都停滞在了那瞬间。
容祁瑾才低笑出声。
但是是无声的讽刺,“霍庭墨,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霍庭墨静了静,没再说话了。
转身就离开。
……
男人的动作很迅速。
下午的时候,霍庭墨就抱着陆听酒进了星湖湾。
中途,陆京远来了一次。
原本眼底是有怒意的,但听到出院是陆听酒自己的意思。
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
但他在星湖湾待了没多久,就被公司的事情,叫了回去。
倒是陆祁临,一直陪着陆听酒。
到晚上的时候,他才起身离开。
离开时。
他看着陆听酒,嘱托道,“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你非要出院在星湖湾养伤,如今顺着你的意思,把整个医疗团队搬到了星湖湾。”
“答应哥哥,在伤好之前,乖乖的,不要闹腾,可以吗?”
半躺在床上的陆听酒,眼眸转了转,没去看自家哥哥,轻轻浅浅的音,“岁岁没有闹腾。”
陆祁临淡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没有闹腾的岁岁,以后不要再为别人挡枪了,嗯?”
在自家小妹的生命上,陆祁临第一次自私了一些。
但如果那人换成是他,他也不希望陆听酒为他挡枪。
听到陆祁临的话。
陆听酒眼底的神色淡了些许,“霍庭墨不是别人。”
陆祁临微怔了一秒,但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他俯身,抱了抱陆听酒,“岁岁好好养伤,哥哥明天来看你。”
陆听酒轻点了点头。
……
陆祁临走后。
过了好一会儿。
就在陆听酒怀疑,霍庭墨是不是不在星湖湾的时候。
他才出现。
霍庭墨在卧室门口停了一会儿。
才伸手推开门。
慢慢的走近,在陆听酒床边坐了下来。
替她捻了捻被角后。
霍庭墨出声,“替你给剧组请假了,你的戏份延到了最后。”
原本《月陵朝》就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又是她和季清斐的重要戏份。
被这样一耽搁,相当于拖了整个剧组的进度。
但霍庭墨安慰她,“被延误的损失,霍氏会补上,即便这个戏将来不播,他们的薪酬也是照发不误。”
除此之外。
霍庭墨还说:“酒酒,我知道了你查霍家的原因。”
“有的事情,你想知道,可以亲自来问我,我不会对你隐瞒。”
而隐隐有某种预感的陆听酒,抬眸对上男人深暗的眼神,“我查霍家,是因为……”
然而霍庭墨看着她,低声打断了她的话,“沈洲对你说,他十几年不回云城,是因为你妈咪的车祸,跟他有关系,对么?”
霍庭墨以陈述的语调,缓缓解释,“他不回云城,刚开始是因为怕我妈妈触景伤情。”
“外公去世了。”
后来不回,是因为他妈妈不在了,那人没有了回来的理由。
后面一句话,霍庭墨没有说出口。
但陆听酒大致猜到了。
莫名的。
她心底有种无声无息,却强烈的窒息感。
即便霍庭墨不解释,从始至终,她也不信沈洲的话。
但这个时候说出来,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霍庭墨望着她,低声问,“酒酒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他看她的眼神,素来专注。
从里面看,总是能看见认真。
陆听酒说没有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移开了眼。
她自己……好像承受不起这样的眼神。
但霍庭墨看着她,薄唇微勾了勾,牵起淡廖到近乎没有的笑意。
……
陆听酒的唇被男人从下而上,覆住的时候。
在触到的那瞬间,陆听酒下意识的想要后倾的。
但男人就像是提前就有所察觉,用手扣住了她的脑袋。
而有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的时候。
唇上的痛,连同心口上的痛,让陆听酒忍不住低呼出声。
但就是这一瞬间,给了男人进去的机会。
陆听酒呼进去的所有呼吸,都被男人强势的控制着。
往往都是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的时候,男人才愿意,渡一点微薄的空气给她。
陆听酒的眼角被毫无意识的染红时。
霍庭墨一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脑袋。
另一只手,渐渐拨开了她伤口上的衣服。
一路向下。
炙热的温度落在在伤口处时,虽然隔着白色的绷带,但陆听酒仍旧能够感受到心口那处的滚*烫。
陆听酒的手,落在了男人的头顶。
“霍庭墨……”
但比她的声音,更低哑到模糊的音,是男人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酒酒。”
“酒酒……”
“酒酒……”
他叫她。
叫她的名字。
男人温热的气息,随着他落下每一个字。
游荡在陆听酒裸*露在空气里的每一处肌肤。
他替陆听酒安排好了所有。
也解了她所有的疑惑。
但唯独最关键的那点。
他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一个字都害怕提起。
……
霍庭墨最后找了个女医生,重新给陆听酒包扎的时候。
陆听酒整个人,是软在霍庭墨怀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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