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 眼泪
苏剪瞳抹掉眼泪,你刚才说那个五十九分……
在我心里,你就只值五十九分!
还有那专辑……
那专辑是我写给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挑选你,不过是因为你音色合适,长相合适!你以为为此就可以大红的话,真是太天真了!
苏剪瞳咬唇反问,所以上次你给了我五十九分,让我去不成德国,就是为了我留下来演绎这盒专辑吗?
是。郎暮言冷硬地说。
你怎么能够这样做?就算你是造物主也不能够拿他人的梦想来开玩笑。欺骗、指使、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任意践踏那份厚望。
我不是造物主,所以留不下你。你现在达到你的梦想了,可以安心离开了。
那那些歌词,我妈……你认识我妈妈?
郎暮言在气头上,被欺骗和被轻视的感觉席卷着他的理智,是,我认识苏云,我喜欢她。你以为有些事情,和你有关,那就大错特错了。如若没有苏云,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你……苏剪瞳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想起那个可怕的事实,难道邱泽志是假,他才是真吗?她惊恐得全身颤抖,你……我,郎怀瑜说你曾经拿过帕格尼尼奖和西贝柳斯奖,你去过汉诺威音乐学院留学,你会作曲懂音乐。
郎暮言无动于衷,不置可否。苏剪瞳颤声问:那你……和我妈妈……发生过感情吗?
郎天白听出了不对劲,走到苏剪瞳身边,瞳瞳,你十八了,老三今年三十二,他遇见你妈那年,才十三岁。
苏剪瞳的嗓子哽了一哽,就算没发生什么感情,他喜欢我妈也是事实不是吗?所以,他才会有对我那么好的时候,才会像长辈一样教导我这样那样,一直引导我他想让我妈妈做的事情。让我产生不该有的幻想,不该有的情感。欺骗我,践踏我的情感,郎暮言这是你该做的吗?
她泪流满面,心中被很大的一只手抓着,那手一点点的揉搓着,狠捏着,一次次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想起他的那些好来,想起他的忽冷忽热,想起他曾经喜欢的人,是自己的母亲……没有任何悲哀,比做了自己母亲的替身更可悲更可怕的事情!
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转身跑了出去。
瞳瞳,瞳瞳?景杨也跟着追了出去。
事业公关部的人刚巧进总裁办公室,郎暮言早晨亲自下了通知从今天开始着重推广苏剪瞳这盒专辑,事业签约部那边就传真了苏剪瞳的雪藏协议过来。他和初晴协商无果,不得已亲自来请示郎暮言……
郎天白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那个人见气氛不对,忙忙的出去了。
郎暮言怒气勃发,面对着落地窗看着幅员辽阔的城市。
郎天白静默地站在他身后,不再继续说什么。
郎暮言忽然扭转头,大步流星走进了初晴的办公室。
初晴不在,柳絮见他难得地出现在这个地方,笑着说:总裁是找晴小姐吗,我马上打给她!
初晴一会儿就踩着高跟鞋进来了,见他脸色不愉,心里揣摩到底是哪样事情。
郎暮言出声问道:苏剪瞳的雪藏协议,是你签的吗?
是啊,是我签的。虽然她目前前路看好,但她提出的理由很正当,又是二哥身边的景杨来说的,我这边……
郎暮言这事要迁怒也没地方迁怒,没得初晴说完,心情更郁闷,又走了出来。
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了几分凉薄的寒意。苏剪瞳跑进了雨里,景杨紧跟着追了上去。
在一家甜品店,苏剪瞳捧着热牛奶,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景杨抓着她的手,瞳瞳,有天大的事情发生,都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伤着孩子。说起孩子,这件事情也不要跟他说吗?
苏剪瞳幽幽地叹了口气,抿了一口牛奶,我早前没有想过留下孩子。那个时候我很迷茫,吃了药,可是流了之后我又后悔了。我舍不得孩子,也舍不得和他之间这唯一的牵系。幸好孩子自己有感知,选择了自己的命运。我知道留着孩子是很傻的念头,也知道我的感情不会有未来。选择去德国,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是为了当初的梦想,还是为了逃避他避开他我有一个孩子的秘密。现在……现在我清楚他的感情了,原来他在那么小的时候,喜欢的就是我妈妈。我更加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瞳瞳,有些感情不是你听到的那么片面,也不你看到的那么片面的。
那是什么呢?我用眼睛用耳朵还感知不到吗?我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也不知道该选择什么。杨姐姐,我在身边的人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圆满的爱情。现实生活中也许跟小说真的不一样,我不该奢求太多,也不敢期盼太多。
苏剪瞳捧着牛奶,像是很冷似的,瑟瑟发抖,忽然之间笑得很明媚,要走是我一早的打算,是我从来都没有变过的决心,跟他今天说不说那些话都无关。跟任何人都无关。是我太多愁善感了,又想些有的没的。
她说着,眼泪却包在眼眶里,泫然欲泣。景杨心疼地看着她。
送苏剪瞳回家,雨下得大起来。景杨赶回公司,二哥在为这一季的慈善募捐拍宣传片。景杨赶回来的时候,正遇上分盒饭。二哥一向有专门的盒饭送过来,景杨不想和人有区别,一直是随着大家吃外卖送来的盒饭。她正拿起一个,听到一个声音说:有多的吗?给我也分一个。
是南荣熙。他过来,就算没人有多的,也有人分出来一个给他。
景杨坐在小茶几边,细嚼慢咽,看着慢,却几分钟就解决掉了一盒盒饭。在片场永远都是这样的,永远有比吃饭更加重要的事情。
南荣熙吃完饭,不知道从哪里让人扛来一箱奶茶,分发给众人。有人马上笑着问:总裁今天是来探谁的班啊?
那还用问,肯定是帮咱们总裁来探二哥的班呗。今天真是吹的什么好风,二哥才请了吃甜点,南荣总裁马上请喝奶茶。欢迎随时来探班啊。有人接着打趣。
景杨只是不说话,忙忙碌碌穿梭在片场之间,熟练地处理着各项事务。
南荣熙的目光一直跟着她。
她抽空接到一个电话,是刘文杰打来的。
景杨,晚上我来接你吃饭吧。咱俩的事情,咱俩还再好好谈谈。
景杨下意识地看表,其实晚上没什么安排。她说:我晚上有事,而且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这话的时候,心内不是没有疼意。三年多的感情,三年婚姻,不管是由什么事情开头,在一起的时光总是不能那么轻易忘怀的,何况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女儿。但是她知道这一次必须得向前看了,刘文杰的性格,优点和弱点景杨一向看得清清楚楚。他对婚姻和家庭的需求,她也摸得了七七八八。
这一次,她不想妥协,只想随心活一次。
她性子冷,人和善,不太说话的时候,其实有更多时间用来观察。观察别人的所作所为,别人的目的和用意。有时候语言包含着太多隐藏和掩饰,美化了很多人,但是人的神情和动作很难骗到另外的人。这是景杨宁肯相信一个人做的什么也不肯相信一个人说的什么的基础。这份冷静自持让她看得明白很多事情,别人的,自己的,公司内部的,家庭的。
相对所有人来说,她是个更通透更明白的人。所以一旦接受了离婚的设定,她是不太会轻易改变的。
当然,这是她的缺点,也是她的优点--永远不会随便说什么,以最大的坚韧承担生活中的所有琐碎,但是一旦决定了,也不会改变。
她了解刘文杰,刘文杰不见得了解她。这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生的、固有的悲哀。
刘文杰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景杨听着,很难相信他已经和林雪兰在一起一年多了。莱莱存在多久,他和那个女人的感情就存在了多久。这方面,她失察得如此离谱。
刘文杰说着说着,景杨在这边早就分心到不知哪里去了,半天都你没有回应。若不是还有呼吸声,刘文杰一定以为自己是在和空气对话。他终于自己也忍耐够了,说:那我改天再联系你吧,你先忙。
景杨对着电话点了点头。放下电话,帮二哥收拾东西。郎临溪看到南荣熙,笑道:难得,今天来探我班?
天天见,有什么好探的。
景杨低眉顺眼,帮二哥换下拍摄用的衣服,替他穿好自己的衣服。
南荣熙有点微微的不顺气,你要生活在古代,得十六个人服侍穿衣吃饭吧?
郎临溪知道他在吃什么飞醋,干脆坐下来,不仅穿衣吃饭,还有头发。景杨,我头发散了,帮我梳理一下。
你别太过分了啊,郎临溪!南荣熙俊朗的脸上出现郁结的表情。
好了好了,收工一起吃饭,我请。景杨不许推啊。然后转头,兜出了和风霁月般的笑容,一脸我够朋友吧的自豪,只是这雨又下大了,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要走泥地真是一场灾难啊!
景杨的电话却突然又响了起来,她接起来,前所未有的意外。居然是老刘叔。
老刘叔老老实实一辈子,话也不多,和景杨这样的脾气在一起,那就更没什么多的话,打电话这样的事情,更是属于首次。景杨对这个公公比老刘婶的敬意要多许多,轻声喂了一声。
景杨啊,我是背着文杰和你妈打给你的。这些年你在我们家什么状况,我也看在眼里。我听说你决定好了要和文杰离婚,我这心里……我这心里啊,还是将你当女儿看的,心里也不落忍。我也想劝劝你,看在莱莱的份上,再考虑考虑。
景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嗯了一声。
我看这天下大雨了,我给你送伞过来,顺便和你聊聊。你要对文杰和你妈有什么想法,你跟我说,我来劝他们。
景杨赶忙推拒,不用了吧,我不需要伞,我这里也不方便。再说,离婚的事情我和文杰已经讲清楚了,你来也没必要。
老刘叔以为她不愿意和他谈这件事情,说: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老头子,听我一句劝。我这心里想莱莱啊,想我亲孙女啊。
他说得声音哽咽,混合着浑浊的咳嗽声。景杨晓得他是真心疼莱莱,说:我改天和你聊,今天确实不需要伞。
老刘叔说: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说完挂断了电话。景杨心里感念老刘叔的一片情意,又觉得快要被他们一家各种不同攻势打败了。她又将电话打回去让他不用来,老刘叔说:我快到你们公司了,你等着啊,我一会儿就送到。
景杨只得说:那好吧。但是我现在不在公司,在离公司有段距离的拍摄现场,我找个标志性建筑,在那里等你。
她在电话里的对话,让郎临溪挑眉看着南荣熙。
景杨急匆匆对郎临溪说:二哥,我还有事,晚上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啊。改天吧。你这边的行程我交给安迪姐了,我有事先走了。
南荣熙跟在她身后,景儿,刘文杰又找你了吗?
不是。景杨边走边说。
她本来可以和二哥一起坐专门的车回去,这个时候却要去找地方等老刘叔。还不知道老刘叔又要做什么,只是她做好了所有打算,他们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她不是那种容易被语言打动的人。
她看了看雨势,只好走进雨中,急匆匆去找地方。刚跑进雨里,南荣熙就脱下自己的西服,遮住她的头,大步和她一起走着。他身高腿长,举着自己的衣服,将景杨整个都遮住了,迈着小步子适应她的脚步。
走出拍摄地,找好了全城最大的商业银行所在的商场,两个人还是不免被淋得湿透了,景杨给老刘叔打电话告诉了他地点。老刘叔应着,却半天都没有过来。
景杨淋了雨被冷风一吹瑟瑟发抖,南荣熙顺势抱过了她。景杨推开他,南荣,我还没有考虑好。
没有考虑好什么?
我们之间的事情。所以我们之间,现在最好相敬如宾吧。
相敬如宾那是夫妻之间的用语。
景杨脸一红,她只是想找个顺口的词语,没有想到会用错词。
没关系,我等你。一会儿他爸找完你,我和你一起回去。南荣熙简洁地说。
景杨望着外面的雨帘,雨越下越大了。她再次打过去,就是最高那座楼,全城最大的,你问问别人最高的楼所有人都知道怎么走。
既然决定离婚了,干嘛还关注他爸的感受?
景杨望着大雨,他,他妈,我都给了交代。他爸既然找来,我也会跟他说清楚我的决心。这是我为人的原则,选择做什么和不做什么,都会说得清清楚楚,我不希望被人误解,也不希望人觉得我语焉不详,虚以委蛇。但是不管对谁,我都只会知会一次,以后他们怎么想,或者怎么找来,我不会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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