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开心


  苏剪瞳皱着眉不开心地看着他,郎暮言被糖葫芦酸得牙都软了,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挑起她的下巴,压住她的薄唇哺食过去……苏剪瞳包在口里,那甜蜜洋溢在唇齿之间,她半天都没有说话,甩开他的手走在前方,压抑着心内想要哭出来的冲动,仰头将眼泪倒流回去。

  这样一路吃过去,进超市,出商场,路边小摊,奢华酒楼,每一样吃一点尝一点,郎暮言都看腻了,她还没有吃腻,每样都吃一个,她也不再吵着要多的了。她捧着吃撑的肚子,在河边的长椅下坐下来,好饱哦,呼。我不要去苏桥街了,那边吃的太多了,被拆了一半的商铺一定都还有很多家,我吃不下去了……

  好。郎暮言挨着她坐下。

  一辆车慢慢的滑过来。郎暮言起身,我去去就来。

  苏剪瞳闭眸靠在长椅上,嗜吃嗜睡这些孕妇症状,在她身上表现得越来越明晰了。她就眯了一下,忽然觉得眼前有亮光,睁开眼来,看到面前的大蛋糕和上面的燃着的蜡烛……他不在意的说:这一路吃来也没有吃到黄桃和慕斯蛋糕,就买了这个。还要不要吃?

  苏剪瞳大力的点头,要。我还要听你先唱个歌。

  郎暮言板着脸,不会唱。

  这么简单,就唱一唱嘛。她拉扯着他的衣袖,生日歌很简单的。

  他拗不过她,清了清嗓子,随便唱了两句。有这两句,苏剪瞳就满足了,闭眼合指,默默地许了愿望,吹灭了所有蜡烛,开心地说:谢谢你~谢谢你送的蛋糕和一晚上都陪着我。这还是我的第一个生日蛋糕呢,我以前从来没有吃过专门给自己买的生日蛋糕。

  是吗?

  我们家不兴吃蛋糕,传统都是吃长寿面,每年都是外婆给我做长寿面。其实我好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呢。谢谢你啊。

  她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呃,郎暮言忽然回过神来,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呀。只是过了今晚,就不再是了。他微微牵起了唇角。

  回到郎家大宅的时候,时间不早了。林淑秋还坐在沙发上等郎暮言。虽然保养得宜,毕竟也是有了年纪了,不服老都不行,日渐的晚上睡眠越来越少。儿子常年的不在,林淑秋有时候睡不着就干脆在客厅里看看报纸等着。能等回来一个说说话也好。

  郎暮言回来,她上前去,安排佣人,给三少爷送碗燕窝粥来。

  妈,我吃那做什么?

  看你每天忙得,也该补一补。你大哥二哥都只顾着自己的事情,这个家辛苦你了,还不兴当妈的疼你啊?林淑秋半是笑半是嗔。

  郎暮言问:大哥呢?

  他刚回来,正在房里。哎,怎么又走啊,粥端来了也不喝?

  您自己喝吧,我找大哥有点事情。

  郎天白刚洗过澡,穿着浴袍在喝茶。郎暮言推开虚掩的门,大哥,这么晚还喝茶也不怕睡不好?

  刚才妈硬逼我喝了两碗甜腻腻的燕窝粥,我这会儿不喝口茶,怕一晚上更睡不着。

  说得也是。郎暮言赶紧大步的奔向门口,看到一个佣人端粥朝这边走过来,他以最快的速度将门关好。

  郎天白噗嗤一声笑出来。笑过后,才严肃道:邱师兄那边的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严泽礼和mggie说的情况七七八八大致就是这个样子。陆骞已经逃了,暂时还没有找到人。只是……这件事情需要和苏剪瞳说吗?

  郎暮言也正是为了这个犯愁。不光是说与不说,苏剪瞳身份到底如何,他现在都不敢确定了。他摇摇头:再说吧。

  郎天白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上好的青山绿水,你尝尝看。要是觉得好,我让人送两罐去你房里。

  不太确定。郎暮言反问,相对我,你对邱师兄、苏云应该更加熟悉?

  邱师兄为人严肃,很少提及感情方面的事情。我和他在一起,大多都是聊小提琴技艺方面的事。至于苏云,苏云帮爱德华老师处理日常事务的时候,我和她的接触仅限于她来请教过几个专业方面的德语词汇。

  郎暮言唔了一声,我去看看瞳瞳。

  外婆来了,正陪着苏剪瞳说话呢,大家跟外婆汇报的情况是苏剪瞳患上了急性感冒,需要打点滴输液。外婆除了心疼倒没有多想别的什么。她见郎暮言进来,这是?

  是郎老师的弟弟。苏剪瞳捡了老人家容易听懂的词汇描述。

  啊,那也是郎老师了。郎老师请坐啊,瞳瞳的事情真是麻烦各位老师了,等她明天出院了就好了,谢谢你们啊。

  没事,若是还没恢复好,就多观察两天。

  外婆感激地说:“不用了,我看这孩子能吃能睡,已经恢复得够好了,留下来给各位老师添麻烦,我心里过意不去。再说呢,明天是瞳瞳的生日,我还要接她回去吃长寿面呢。

  是吗?郎暮言看了苏剪瞳一眼,那目光里有很多东西,灼灼地看得苏剪瞳低下头去。

  是啊是啊,是瞳瞳的生日呢。老人家一说起乖孙女儿就停不了口,瞳瞳每年都要吃我做的长寿面,多福多寿,长命百岁。郎老师要是有空,也欢迎您来啊。

  苏剪瞳赶忙说:“外婆,郎老师怎么会有空呢?一个生日罢了,你呀,就别再说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去,我这一次一次要吃两大碗,想到你做的面,我又馋了。

  听她如此说,郎暮言也只得接口说:“我明天确实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是我老糊涂了,随随便便就打扰郎老师。没关系,以后多的是机会。

  郎暮言和外婆、苏剪瞳道别,信步走到门口,见景杨刚刚上了计程车,南荣熙一脸气闷。他问:“景杨又拒绝你送了?

  莱莱在家,她不放心。我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别人的看法,道德世俗的压力,会比自己的需求更加重要吗?

  也许对她来说,是。

  郎暮言信步走出去,南荣熙跟着他一起,两人慢慢踱步。喧嚣忙碌的生活,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慢下来过了。南荣熙说:“其实身份地位已婚未婚,这些事情我倒真的不太在乎。我在乎的不过是一个人,一颗心而已。

  好文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范儿的?

  南荣熙反问:“难道你会在乎?

  郎暮言沉默了片刻,是啊,身份地位有什么关系?呵,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

  他抬头看天空,有少数几个亮着的星星,其余的繁星点点全部是路灯霓虹照出来的色彩。这城市,越来越按照他的预期发展,越来越美好。可是对于某些地方的人来说呢,是不是也是一样的美好?

  苏剪瞳第二天出院的时候,mggie依然在医院里。她沉默地看着天花板,眼泪已经流干了。和邱泽志这一段感情,是她一直想要的那样,鲜衣怒马少年郎,激情永存,热情永存,面对邱泽志的时候,她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热情和活力。

  可是他的回应太冷淡,他爱得越深沉,就越淡然。最终,她的任性,双方的不包容不理解,酿成了这样一段苦果。

  mggie的卓然气质,在这一刻颓败得什么都不剩。

  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苏剪瞳的身影渐行渐远,心里变得空空荡荡的。邱泽志的遗言里,没有提到过这么一个女儿,他死得仓促,很多人很多事都没有提及。苏剪瞳,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呢?

  这一段凄美的感情,于她,到底还留下些什么呢?

  景杨在医院里照顾了两天苏剪瞳,回来抱着莱莱左右都舍不得放下。第二天一早,景妈妈买菜回来,双眼微红。

  景杨再三追问,景妈妈才说老刘婶又来过了,在菜市场上大肆演讲景杨和南荣熙的不堪事迹呢。围观的人很多,好多都认识景妈妈,加上景妈妈和景爸爸都是当过老师的人,在这一片区也算是公众人物,被人传来传去,他们见人都低着头。

  景杨能想象得到老刘婶的样子,她年轻的时候在苏桥街靠卖旧货物养大了刘文杰和刘盈盈,老刘叔老实,大的本事也没有,一家人全靠她撑着。她的大嗓门就是在那个时期练出来的。她逢人说话就声音大三分,快人快语说话跟放炮仗似的,刚巧和景杨慢声细语完全是两个对立面。她的词汇量都是苏桥街的那些粗词,景杨能想象那些话的难听程度。

  如若说以前景杨还能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为这个家庭着想,现在她越来越拉低景杨的底线,景杨真的对她无感了!

  以往景杨什么都能忍!人越懂事,痛苦就越庞大。知识教养,尊严道德,分分钟像巨大缰绳锁在身上。不能哭,不能闹,不能怨,不能诉。只能淡定微笑独自忍痛岁岁年年,自己还觉得自己风度翩然可堪嘉奖,谁内伤谁知道。

  可是现在这样,提离婚是刘文杰主动提出来的,后来拖着不离也是他们家,这到底是要闹什么?景杨放下孩子就往外走。

  景妈妈赶紧一把拉住了她,孩子,他们没脸咱们不能没脸,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人人心里都有杆秤。何况清者自清,没人信的谣言总有被人攻破的那一天啊。

  景爸爸也放下了报纸,他们是没脸皮的,妄想把你拉到和他们一样没脸的水平,然后以丰富的经验打败你们。你去跟她一般见识,就是上当了。杨杨,你不许出去!

  景杨接受的一直是这样的教育,爸爸妈妈挡着,她也丧失了出去的勇气。

  谁知你拿着教养尊严看重自己,有些人总不当是那么回事!你能忍她当你好欺负。老刘婶就是这样的人!

  这两天,继老刘婶在曾明家的大排档闹过自杀后,刘盈盈吓得再也不敢去见曾明。应她的要求去医院参加考试。

  刘盈盈是医学专业毕业的,但是出来后一直找不到对口的工作,她能说会道,在南荣熙名下的产业里卖乐器,倒也过得自如。老刘婶那天以死相逼让她离开曾明是来真的,刘盈盈被迫去参加考试。

  老刘婶把医院里的工作当铁饭碗,一辈子就指着女儿能谋个这样的工作呢。她千打听万打听,才知道和刘盈盈相亲的那个博士生虽然有钱,可是远远算不上什么,连个工作指标都弄不进去,这幕后实在能说得上话的,居然是那个和自己儿媳偷人的南荣熙!

  但是南荣熙岂是她说见就能见的?要不是有景杨,南荣熙的名字可能一辈子都传不进老刘婶的耳朵。

  打听到这一层,她又动了一个大心思。她劝刘文杰和景杨和好!

  从医院出来那天,是苏剪瞳的生日。她往常的生日也是这样过的,和外婆一起,去菜场上买菜买面,然后回家擀面做长寿面。今年也丝毫没有例外。

  外婆做的手擀长寿面是苏桥街有名的好吃,苏剪瞳真真的吃两大碗。外婆疼惜她,恨不得她什么都多吃点,看着她吃,外婆就一直笑,比自己吃了还开心还高兴。

  晚饭后,苏剪瞳独自一人下楼,到街对面的小公园内,燃起了一只小小的蜡烛。母亲是难产去世的,生下她的时候,只顾着看上她一眼就离世了。她的生日,才是真正的母亲受难日,每年这个时候,她不想让外婆伤心,都吃了长寿面找借口独自下楼祭拜母亲。

  她双手合十,跳跃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小脸看上去红彤彤的。母亲在日记里叮嘱过,不管怎样,都要开开心心活着,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她过得好,就是对母亲最大的福报。所以哪怕是祭拜,苏剪瞳也一直挂着笑脸,轻声说:“妈妈,你放心,我马上就要去汉诺威深造了,那是爸爸呆过的地方,我会将你的祝福和愿望一同带到,我会用我的眼睛,一点点告诉你汉诺威的样子,德国的样子!妈妈!

  蜡烛在微风中跳跃得非常欢快,苏剪瞳的笑意更甚了,你听到了,妈妈?我知道你听到了!

  她站起身来,在风中旋转起来。那明朗的月光,那拂面的微风,那沙沙作响的树枝枝叶,都是妈妈的手,妈妈的声音,妈妈从来都在她身边,从来未曾远离。妈妈,苏剪瞳低低呢喃着!

  郎暮言走下车,斜靠在车门上,抬眸凝望着她的身影。

  她的欢快身影,快乐神情,都落在郎暮言眼里。

  要快乐,妈妈,我知道的,生活中哪怕有眼泪有困难,也要坚强快乐的走下去。

  苏剪瞳的身影像小精灵一样,旋转着,飞舞着,到感觉到身边有异样,才停下来。这一停,差点踩到走到近处的郎暮言的脚。

  她慌张着退后,郎暮言长臂伸展,揽住了她的腰,她侧身倾倒在他的胳膊上,眸子中星光点点,仰望着他。

  十八岁,嗯?他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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