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打脸
这时红杏也立马出去守在门口,整个内殿顿时只剩下两人,柳吟就知道皇后会问这事,可昨天那个太子肯定是吓唬自己的,她怀疑对方很有可能是性冷淡,不然怎么也不去那个温柔的陆侧妃那?
“这个……我……我来了葵水……所以……”她低着头不禁小脸一红。
闻言,皇后神色才有所缓和,但依旧在那追问道:“是你主动说的?”
柳吟:“……”
一定要问的这么详细吗?!
“哎呀姑母,您就别问了,这么羞人的事我怎么好说呀,您放心好了,我心里都有数呢。”她干脆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自顾自的拿过桌上的糕点咬着。
见她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正经不了一会就原形毕露,皇后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心绪一度复杂了起来,看来她还得跟刘嬷嬷问问具体情况才行。
“你不要觉得本宫在与你说笑,不管太子对你如何,只要你生下皇嗣,这位子才算坐稳了,咱们柳家所有希望可都寄托在你这肚子上。”皇后缓缓拉住她手,凤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柳吟继续低着头吃着糕点,只当做什么也没听见,虽然外人都觉得她没心没肺,可其实她何尝不知道那些轻重利弊,但谁又明白她的压力有多大,她爹娘的期望与担忧,还有柳家如今的处境,这一切一切全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可那个太子对她又不冷不热,自己这热脸贴了那么久的冷屁股,是块冰都给捂热了。
越想越糟心,这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太子哥哥不让我乱走,那我就去找表妹玩吧,我都好久都没有上课了。”想到这,她立马决定出去轻松轻松。
皇后立马秀眉一皱,“你如今都是太子妃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你现在刚进东宫,大把事等着你去处理,而且以后姑母这个位置也是你的,你不学着处理宫务,难道姑母还能帮你打理一辈子不成?”
闻言,柳吟只能歪着头叹口气,无奈的从软榻上下来,“好好好,我回去跟刘嬷嬷学习规矩,以后也很姑母一样的端庄贤淑。”
“你这丫头——”皇后啼笑皆非的想去敲她脑门。
柳吟赶紧从内殿里溜了出去,本以为成亲后没有太大差别,哪知道行动还是这么不自由,算了算了,她知道她的好表妹肯定会主动过来找自己玩的。
回到东宫,刚到听雨阁外,她就看到刘嬷嬷守在屋外,看到她回来,立马就迎了上前。
“怎么,难道是要去给父皇请安了?”她随口问道。
刘嬷嬷摇摇头,凑过脑袋压低声音道:“刚刚殿下派人来传过话,已经去过皇上那了,您就不用过去请安了,只是陆侧妃和刘管事在里头等您呢。”
听到不用过去请安,柳吟心里立马松了口气,她对于那个笑面虎皇帝还是有些慎得慌,可当听到刘嬷嬷后面一句话时瞬间精神一震,目光不由投向内殿里头。
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了!
轻咳一声,她直起身子,故作严肃的一步一步迈了进去,只见屋里头正坐着一个模样温婉秀丽的女子,身着一袭月蓝色宫装颇有种江南女子的风韵,看起来的确是个温柔如水的美人。
看到来人,女子也慢慢起身弯腰行礼,“妾身给太子妃请安。”
女子声音柔婉悦耳,柳吟也是笑着上前虚扶了她把,“妹妹不必多礼,本宫先前去给母后请安,让你久等了。”
缓缓起身,陆阮面上又是一阵惶恐,“也没有多久,都是妾身该做的。”
眼前的女子一袭青烟紫绣游鳞落地长裙身形窈窕,精致的眉眼俏丽脱俗,的确让人一眼就难以相忘,陆阮曾见过这个柳家嫡女,与如今绝对是天差地别。
爹爹说殿下不喜柳家嫡女,哪怕自己只是个侧妃,只要讨得殿下喜欢,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扳倒对方,可昨日殿下虽然没有就去太子妃这,也没有去自己那,就连自己刚刚过去请安也未曾看到殿下的人影,看来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都是自家姐妹,你不必如此拘束,以后也不用日日过来请安了,本宫不讲这些俗礼。”柳吟拉着对方的手,赫然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开玩笑,要是对方天天过来请安,她还怎么睡懒觉呀!
刘嬷嬷在一旁心中也满是欣慰,看来这太子妃还是聪慧的,至少把自己说的都听了进去,面子功夫至少学会了些。
闻言,陆阮还是点点头,“那妾身就不打扰娘娘了,若是娘娘觉得乏闷,可以让人寻妾身过来说话的。”
看着眼前这个进退有度的女子,柳吟也是继续保持着微笑,然后目送对方一步一步离开了内殿。
而一直在那等了许久的刘管事突然上前几步,“奴才给太子妃请安。”
笑得她脸都僵了,柳吟赶紧来到上首坐下,目光落在眼前的蓝袍老太监身上,“什么事?”
她还是喜欢五公主那种性格,这种对自己那么客气的人反倒让她不习惯了,就怕在背后被人捅刀子,算了,她还有宫斗之王做靠山,不用慌。
“这些是库房钥匙,还有殿下的私印,请您过目。”刘公公谄媚的上前递过一个盒子。
细云立马上前接过,柳吟狐疑的打开看了眼,一边又将好奇的视线投向刘嬷嬷,这个太子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将东宫上下事宜全都交给她打理吗?
厅内其他宫女也都是眼神微变,定是因为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才会对太子妃这么纵容的,不然昨夜为何不留宿,新婚夜不留宿这还是皇室中第一起,可见太子妃定是极其厌恶太子妃。
轻咳一声,刘嬷嬷笑着看向对方,“那账簿册子那些东西呢?”
说到这,那个刘掌事不禁讪笑一声,一边低下头欲言又止的道:“这个……这个……殿下说……太子妃不识字,给您也没有用,所以……就先放在奴才这了。”
柳吟:“!”
她瞪着眼一掌拍在桌上,简直欺人太甚,居然这样赤裸裸歧视她!太过分了!
扫了眼其他宫女那忍笑的模样,柳吟只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丢光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人嘲笑没文化!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骤然起身,沉着脸就大步往外迈去,刘嬷嬷吓得赶紧叫住她,“太子妃——”
“我去看看殿下,你们不必跟来了!”
她沉着一张小脸就迈步径直离去,她最讨厌被人冤枉,虽然自己文化是低了点,可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好不好,拼凑一下还是能看懂的,哪有一字不识!
气冲冲来到清宁殿书房,外面的禁军看到她立马长剑一挡,“娘娘留步!”
深呼吸一口,她继续一脸铁青瞪着面前的两人,“本宫寻殿下有要事商议,还不让开!”
门外的小禄子看到她,连忙进去通报,而外面的侍卫依旧死活不让,语气冰冷,没有一点退让。
没一会,小禄子又从里头溜了出来,赶紧迎上前,“殿下让太子妃进去。”
话落,那禁军这才退后几步让开一条路,柳吟瞪了这两人一眼,不禁放了句狠话,“本宫记住你们两个了!”
说着,直接迈进书房,后面的小禄子也是十分同情的看了眼那两个禁军,这太子妃记仇是出了名的的,这两人铁定是要倒霉。
推开书房门,只见里头居然还有一个官员,许是事情已经谈完了,立马躬身作揖,“那微臣先行告退。”
说着,转身之际还不由看了眼柳吟,微笑颔首,“见过太子妃。”
“不必多礼。”柳吟赶紧露出一脸官方微笑。
官员不禁多打量了眼这个太子妃,只觉得如传闻中似有些出入,而且殿下居然让其进书房重地,难道不怕她是柳家的人吗?
等人离去后,她才赶紧合上房门,一脸不甘的走过去,噼里啪啦的念叨起来,“为什么不给我账册?我以前是不识字,可是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殿下怎么能胡乱的冤枉人呢,那些账册我肯定能看懂的!”
其他事她可以背锅,但不识字这个锅打死也不能背!
听着那充满怨气的声音,书桌前的男人头也未抬,随手拿起一本折子递过去,声音清淡,“念完。”
柳吟:“……”
感觉自己又被歧视了,她立马上前接过那本折子打开,然后中气十足的念了起来,“于五日,江洲知府楚潼之会见当地盐商,议……”
眼前的字那么熟悉,可柳吟就是记不起在哪见过,前文上下也联系不起来,议……
“议论三刻之久!”她轻咳一声。
男人忽然眼帘一抬,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她,后者被他盯的越发心慌,难道……自己猜错了?
书房里的氛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刚刚还满腔不甘的柳吟终于认命似的把折子放下,低下头揪着衣袖,“我……我……就是有个别字……不太熟而已。”
没想到自己会被打脸,柳吟恨不得立马找条地缝钻进去!
看着那个脑袋都快埋到地上的女子,秦砚忽然起身,迈步来到书架前随手拿下一本史册上录,然后丢在桌上。
“认全它,孤就将账册给你。”
这次柳吟再也不敢夸下海口,还是老老实实的拿过那本书抱在怀里,然后默默转身准备走人。
“在这抄完。”他声音平静。
脚步一顿,柳吟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只见男人已经坐在那看起了折子,沈太傅都还只是让她抄写不会认的字,这人居然让她全抄!
撇撇嘴,柳吟并未反驳,撸起袖子就给自己拉过一条凳子,然后从桌上拿过宣纸和狼毫,古人有悬梁刺股,她为什么不能刻苦一点,总好过被人一直瞧不起。
最近一直在忙,没有时间练字,刚落笔就是一塌糊涂,柳吟咬着牙继续想着太傅教导的诀窍,可这笔软绵绵的好像跟她作对一样,废了一张又一张宣纸。
写了半天连第一页都还没抄完,柳吟都不敢去看自己的字,一边揉着酸麻的手腕,抬头去看那边的人,同样的笔,为什么别人的字那么大气,难道自己也要练个十几年吗?
屋里寂静无声,只弥漫着一抹淡淡的墨香,男人放下一本折子,视线不经意落在侧旁的女子身上,那只手握着笔还在细细的发抖,莹白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地上一片废了的宣纸。
发现他在看着自己,柳吟就更紧张了,她的脸被自己打了又打,说明人还是不能太过自信,凡事都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才行。
眼睁睁看着那笔尖落下一堆墨水上去,秦砚眉间微蹙,定定的望着那只发抖的小手。
柳吟也发现了自己手有些抖,可她控制不住条件反射,这笔太软了,手悬在空中就下意识抖了起来,她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要做个文盲吗?
随着笔尖忽然落在宣纸上,这一次并没有惨不忍睹一堆墨水,笔尖反而极其又力道的在上面写下一个字,柳吟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大手,并未回头,只是眼神有些怪异。
“以后每日抄写一本书。”
低沉的男声响起在耳边,她缩了缩脖子,慢慢低下头,“知道了。”
视线一扫,她慢慢伸出一根手指,落在一个笔画复杂的字上,有些心虚的问道:“这个字……叫什么?”
一截白皙的脖颈忽然映入视线中,男人眸光微闪,声音低沉,“不是都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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