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踩点
饭后江总带着朱小姐钻进了他那辆宽大的奔驰车，赵经理和我们一起去玫瑰苑。
路上胖子问起我关于那把短刀的事，美其名曰“宝刀”。我笑笑说哪有什么宝刀，分明是一把破刀。
言罢我抽出刀给他看，老赵也扶着眼镜仔细瞅起来。刀身长约30公分，刃上满是缺口，手柄缠着纱布，一定要说有点特色的话，无非就是手柄与刀刃相交之处的那块石头。胖子是个机灵人，一眼便看出石头绝非凡物，问起来由。我告诉他石头名曰聚灵石，产自异界与现世的交接之地。
“那是什么地方？”老赵不由问起。
“是凡人不敢去的地方。”我答的简洁明了，其实说多了他也不明白。要知道当初为了得到这块石头，我差点连命都搭进去，如今提起，也只是一笔带过。
胖子照例打起圆场，他说反正还有十几分钟车程，倒不如和我们说说入行细节。
“7年前，也就是2011年，我刚大学毕业，揣着创业梦，五湖四海闯荡。二十啷当岁的年纪，自是天不怕地不怕，有一回去外省，晚上途经一条隧道，在那儿撞了邪。”
简单的开场白却迎来二人的兴致，我笑笑，按下车窗点上支烟，继续说起来。
“那晚袭击我们的是一群异鬼，栖息在隧道旁的深山老林里。因为长久没有血肉进食，饿的发昏，便朝着隧道来觅食，恰巧觅到我们。当时车上一共有十一个人，连同司机，等我师父赶到时，已经只剩我一个人了。”
“这么凶险？”胖子满脸惊惧道。
“是啊，异鬼饿久了，什么都吃。它们力大无穷，又残暴嗜血，成群结队出现时就像一群饿狼。它们掀翻了大巴，砸碎玻璃，司机第一个被吃掉了，半个脑袋都被咬下来，脑浆洒了一座位。副驾驶的男人当时就吓懵了，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就被撕成碎片。余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跳车窗跑路，可异鬼早就围住了车，那些人刚跳下去就被异鬼用利爪穿透，撕碎嚼掉。”
“你没跳？”老赵急问道。
“我比较倒霉，腿被座椅卡住了，走不掉。不过这也是我最走运的地方，如果当时我跳下去，世界上就没有我这个人了。”
我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依旧面带笑容，胖子和老赵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才好。
“当时我也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我听见枪声、咆哮声，车窗外隐隐有光亮闪烁。待得四下平静后，一个大叔钻进车厢，掰开夹住我的椅子，把我救了出去。”
“那一定就是你师父咯？”胖子问。
“对。”我点头道，“那个大叔叫曹御林，是位地阶游侠，身手相当了得，那天晚上他单枪匹马杀退了一群五品异鬼。”
胖子听到这里纠结了：“什么阶啊品的，封官呢？”
于是我把游侠阶层和邪祟品级的划分简单和他说了一下，他立即明白了，翘起大拇指连说“厉害”。老赵不明觉厉，附和着点头。
“后来我拜曹御林为师，他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于我，这块聚灵石便是他带我去开采的。”
说到这我用大拇指触了触石头，它立刻闪出一阵红光。
“说重点啊哥，”胖子急道，“你说这石头是异界与现世相交之处才有，采集过程一定很刺激，分享一下嘛。”
“这个说起来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说完我用刀柄敲敲挡风玻璃，一个高档小区的大门出现在视野中，大门上方龙飞凤舞三个大字：玫瑰苑。
胖子停下车，我们一起往小区内走去，一路上他不由叹道：“难怪小区房价这么高，这风格，这绿化，这楼层，这南北走向，perfect！”
老赵闻言乐呵呵道：“那自然，玫瑰苑可是镇上最高档的小区。”
二人眼中的玫瑰苑或许如此，是小镇最高档的小区。可我从一踏入就隐隐察觉到异样，一圈走下来更是眉头紧皱。在他们看不见的世界里，那些楼也好，花草树木也好，健身设施也好，无一不散发出阵阵邪气，这里分明是个邪祟聚居之地！
按胖子说的，小区建成大半年，出事却是在个把月前。个把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富丽堂皇的小区变成邪祟聚集地？我不禁思索起来。
老赵在一幢楼前停下脚步，指了指入口道：“这就是前一阵子出事的楼。”
我循声看去，当即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什么入口？分明是一张獠牙纵横的血盆大口！阵阵邪风声从中传来，夹杂着幽魂的阴惨哭声。寻常人若是走入其中，只怕很难活着出来。
可惜寻常人看不到这些，譬如胖子，听说是凶宅反倒来了兴致，大步就要迈入。
我一把拉住他，沉声道：“别急。”
“怎么？有讲究的？”
“这幢楼太危险了，你们先别进去。”
老赵本着对我一贯的不屑，阴阳怪调道：“哟，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这大白天的，难道楼还能把人吃了不成？”
我摇头叹息，想无知的人果然愚昧。对付老赵这样的人就不该客气，得直接给他震撼教育。想罢我暗运罡气，毕集双手指端，往两人眼睛上拭去，拭完道：“再看看。”
这一招叫“开天眼”，是用罡气刺激普通人的视觉系统，从而让他们具备短暂洞察邪祟的能力。
二人定睛一看，顿时一个蹦起一个跳开。蹦起的高呼“阿弥陀佛”，跳开的惊叫“天主保佑”。
“保佑个屁。”我说着吐了口吐沫，“你们今天要是贸然踏进去，只怕如来和耶和华一起来都救不了你们。”
二人满头大汗瑟缩到我身后，胖子问：“韩哥，怎么办？”
我道：“不急，先看看环境，了解一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老赵这时终于低下高贵的头，连连拍我肩膀道：“那…那个韩大师啊…”
“请叫我韩哥。”
“韩…韩哥，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就跟我说，我一定给你办妥。”老头忽然前所未有的豪爽起来。
我调侃道：“吩咐你进去你敢嘛？”
“韩哥别开玩笑，我这把老骨头，进去还不够给妖怪塞牙缝的。”
“开个玩笑。”我摆摆手道，“放心，不会要你当炮灰的。”
老头当即满怀感激道：“多谢韩哥，韩哥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先前饭桌上是我不懂事，乱说话，以后不会了。”
胖子立刻给我撑起场面来：“老赵，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别那么幼稚好不好，咱韩哥是什么人？响当当的游侠！能和你一般见识？一边儿去。话说韩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托腮沉思片刻道：“据我观察，这个小区里至少有三种不同的邪祟混居，且实力都在三品左右，以我一人之力怕是够呛。”
老赵听闻此言，顿如同世界末日降临，嚎啕不已：“韩大师啊…你不能放弃我们啊…要拯救我们啊！”
我一巴掌拍停他的号丧，说道：“够呛归够呛，我既然接了活，就一定会干完。不过我需要点东西，不知你能不能给我弄来。”
“什么东西您说！”老赵义薄云天道，“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简单。”我笑道，“就是要把枪。”
听到这句话，老赵的眼珠子差点弹碎镜片：“什什什什么？你要枪？”
“是啊。”
“要枪搞什么哦？”
“晚上你就知道了。”
说完我领着胖子出了小区，老赵赶忙跟着我们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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