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少年郎敢为先
“砰!”
阳曲城厚重的城门关了上,被疾风卷来的积土沉灰被再度震开,旋荡在呼啸的寒风中。
突然而至的郭威晕了过去,可他的话却在城头传了开,当即炸开了锅,本是搬着砖石干的正起劲的百姓皆是面如死灰,甚至有几个上了年岁的之人跌跌撞撞就要扭头跑向城中。
听到‘匈奴’二字,他们除了惊慌,便是深深的恐惧。
“锵!”
铮鸣之声清脆如琴音,六神无主的百姓循声望去,却见刘希手中拿着一柄长剑,正恣意洒下的阳光落在上面,泛着刺人双目的寒光。
“阳曲城是诸位的家园,是生你养你的地方,怎能因为匈奴人前来就心生胆怯,慌不择路?
他匈奴人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刀枪不入,同样的爹娘所育,为何将为自己的家园给丢弃在身后,任其凌辱与糟蹋?”
洪亮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顿时让人眼中惧怕之色渐渐消散,更有几个少年郎挥着拳头砸在了城墙上,“和他们拼了!”
见到这一幕,刘希心中暗叹了句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体内的血时刻在沸腾着,而那些年长些的人始终还有着胆怯,那是被匈奴人多年掠夺后很难抹去的惊恐。
就像是一遭被蛇咬,十年都怕摸得那井绳一般。
只是如今是由不得他们了。
“你们之中,有谁家没被匈奴人给欺辱过?有谁家亲人没有被匈奴给杀害过?他们是仇人,是夺你家财害你亲人的仇人,现在,这仇人来了,身为大丈夫若是不能仗剑杀敌报仇,又有何脸面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亲人,就算活着,那与死人有何区别!”
“本官领命前来赈灾,便是要佑护一方周全,即便是匈奴人兵临城下,也不会退后半步,大不了就是一死,是男人就要对得起跨下的那玩意!”
星目中闪过一道寒光,刘希猛地将手中的长剑插进城头的垛口之上,当啷一声,剑身在寒风中摇晃,折出冷冽的寒光。
沉默,城头上寂静无声,那个本要下城墙逃回城里的汉子皆是双膝跪在了地上,双眼含泪,泣不成声。
“草民愿跟随大人左右,与大人一道上阵,杀光那些胡人匈奴!”
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大步走了上来,单膝跪地,脸色涨的微红,语中带着些许的颤抖,也带着不容他人嘲笑的孤傲。
刘希见过他,那日贴出告示后,在酒楼上见过这个少年郎,那时候,年轻气盛的他即便是孤身一人也有着胆量去杀那身为阳曲城一片天的陈默谷,确实有着一腔热血。
后来,刘希也特地打听过,少年唤作呼延青石,自幼丧母,爹是横冲旅的兵卒,死在了陈默谷的算计中,便成了孤身一人。
笑着将他扶起,刘希轻声说道,“好,日后你便随我左右,我知你为名呼延青石,还未有字,不如就称你为破虏可好?”
呼延青石听到钦差大人竟然知晓他的名字,当即愣住了,待刘希为他起了字后,当即大笑了起来,又是给刘希跪下,“多谢大人,破虏当不厚大人所望,杀敌破虏,护我大唐江山!”
有了这一幕,那些因告示与呼延青石结识并认他做兄长的其余少年都涌了过来,纷纷与刘希表着忠心。
远处,一个肌肤略显黝黑的汉子握了握那烧了多年炭火的干裂大手,“他娘的,钦差大人说得不错,俺也是个汉子,怕他个做鸟!”
“干了,就算他匈奴人铜皮铁骨,老子也能将他给砸碎!”
这是一个身强力壮满身筋肉的打铁汉子愤恨的声音。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慷慨之声被说道了出来,很快,众人都围在了刘希的身边,齐齐跪在了地上,“我等愿与大人共生死!”
见了这情形,刘希心里生出了莫名的豪情,就算他匈奴铁骑十万又如何,只要万众一心,铁坨何尝不能压垮那高头大马。
又是说了些提升士气的话,刘希便率先的搬起转身修缮城墙,其余之人自然是继续先前所做,只是更加的卖力气了,因为他们明白,要是匈奴人来了,这城墙便是最为坚固的防线。
马蹄阵阵,如风一般卷过,在大街小巷留下一张张的告示。正是征兵的告示,告示上笔迹苍劲有力,痛陈匈奴之害,最后写着刘希将与阳曲城共存亡。
告示的四周当即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等知晓这告示上的话后,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竟然是匈奴人要来了。
正当恐慌在围观百姓心中升起时,人群里走出个少年郎来,将墙上的告示给撕了下,“钦差大人乃是状元公,本该荣华富贵一身,却在阳曲城中遭受苦难,劳心劳累为了我等筹来粮食,如今,匈奴前来,他大可抽身离去,但没有这番去做,反而要在城中佑护我等安危,仁义至此,我等还有何不敢为之事!”
说着,少年郎拿着告示,仰首大步的望着营地方向走去,人群里,有人开始说道起匈奴残暴罪行,又是说道刘希作为善举,最后更是将城头插入钻石的长剑给讲了一遍,这才插着眼角的泪花,小跑着跟着那少年郎去了。
这一走,人群当即骚动了,热血的汉子自然紧跟其后,有些还在犹豫之人当即被自家的婆娘给狠狠地揪着腰间的肉,“钦差大人多好的官,为了我们可以置性命与不顾,你这怂货还怕什么,难不成忘了是谁杀了爹?”
当即,阳曲城沸腾了,匈奴人前来的消息在城中已经传了开,只是阳曲城百姓一改常态,不像以往的四处躲避,都面带着愤怒之意,朝着营地急行而去。
一条小巷里,呼延青石与手下一帮少年郎将那些撕下的告示送到了一个兵卒手中,后者领了后,又是匆匆的跑了出去,继续四处张贴。
“破虏大哥,钦差大人不愧是读过书的人,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
一个少年很是敬佩的说着,身子靠在小巷的墙上,或许是有些冷,将身上脏乱的破袄衣又是裹了裹。
“那可不,钦差大人可是状元,我们村里的张秀才参加了一辈子的科试,到头来半个功名都没捞着,这秀才还是朝廷可怜他才得来的,钦差大人年纪轻轻,想来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竟然就中了状元,那是多了不起!”
另一个少年眨着眼,很是钦羡的说着,稍后又是望向呼延青石,“破虏兄长,我等兄弟中大人也就给你起了字,可见大人对兄长很是看重,日后你得跟大人说说,也给我等起个字可好?”
说罢,其余少年都附声央求了起来。
呼延青石面上露出一丝的欢笑,与那些少年郎点首道,“大人心善,答应的事情定然是不会食言的,尔等且耐心等着。”
见他们兴高采烈的想着会得到什么样的字时,呼延青石轻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又道,“不过诸位弟弟可要记住,我等十三人已经结为兄弟,发下誓言要追随大人,保家卫国,倘若有谁违背此誓,到时候可别怪做兄长的无情!”
话音落下,十二人皆是收了笑意,点首道不敢。
“如此甚好,三弟,你带着老八,老七去蒲元街,二弟和五弟、六弟去口子街,
四弟你与老九、老十去前山街,剩下的三位弟弟与我一道,还像先前那样,可明白?”
“兄长放心,我等当做好此事,不为大人丢脸。”
少年郎拍着胸脯,稍后,分道离开了小巷,走进阳曲城的各个街道,融入那些看告示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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