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荤戒
“妈,我出去了啊。奶奶,我走了啊。”吃过早饭,李正跟长辈打着招呼,朝外面走去。
距李正拜悟空禅师为师之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李正每日准时到城郊破庙之中报道,接受悟空禅师“画地为牢”的训练课程。
都说万事开头难,可是经过这一个月的训练,李正的感受是,不止是开头难,开头之后的那段时间同样难,最后需要坚持的那段时间也很难。总之,就没有不难的时候。
幸运的是,不管多难熬,他都熬过去了。如今一个月已经过去,终于可以不用再进行这个训练课程。李正感到一阵轻松。
很快到了城郊,远远看到破庙,李正让两个跟班到破庙那边等待,他自己则是走向一处洼地。
“少爷,能带我们去见下悟空禅师吗?”两个跟班恳求。
“去,去!我都是好不容易见到他,哪能帮你们引见?去!到那边装的像一点,若有人过来,千万别被人发现异样!”
“好吧。”两个跟班垂头丧气朝着破庙那边走去。
李正还记得最初那段时间,每次来这里,都会有一群人在破庙附近转悠,试图发现悟空禅师的踪迹。为了避开这些人,李正可浪费了不少时间。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就把接头地点放在了庙宇之外。每日悟空禅师都会在庙宇附近放置一个只有两人知道的标识,李正赶到标识之处,再由悟空禅师将他接到地道里。今日,他们的接头地点就是这片洼地,洼地旁边那几根以奇怪形状排列的木棍就是他们定好的标识。
果然,李正刚到洼地附近,下面就咕噜噜一阵响,很快一个光头从洼地之中钻出……
和尚把李正带入地洞之中,又是扔到原来那个位置。李正不由反抗道:“师傅,我们不是说好的,这个课程只进行一个月吗?现在一个月过去了,您老怎么又把我扔这里了?”
和尚在李正对面盘膝坐下,笑道:“对,我们是说好的只进行一个月。现在我们要进行第二个课程,只不过这第二个课程也要求你呆在原地不动,所以……你懂了吗?”
“我……”李正傻眼了。
看到李正傻眼的表情,和尚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当初师傅教我这个的时候,我也是这幅表情!”
笑了一阵,声音却慢慢低沉下来,最后喃喃:“师傅,徒儿好想你,徒儿好想再让你教导一番,徒儿保证一定听话,您让徒儿干什么,徒儿就干什么……”
看和尚陷入了伤痛之中,李正只能安静呆在原地,不去打扰他。
忽地,和尚却猛地朝头上锤了一下,怒道:“悟空啊悟空,你天天悟,为什么就悟不透这个空字?师傅已去,就算不去,也是一个空,为何还要念念不忘?不能悟空,又怎么对得起当初师傅给你起这个法名?”
和尚自怨自艾了半晌,这才转头对李正道:“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今天的课程名叫封心为锁。画地为牢之中,是什么都不要做。而在这个封心为锁的课程之中,则是什么都不要想。当然,也不是一点都不能想,只是不能想得太用力。”
说完,和尚走到李正跟前,对着他身上接连点了几十下。点毕,和尚出了一头的汗水,李正则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好了,开始今天的课程吧。”和尚说着,闭上双目开始禅定。
李正则是不解:“这课程到底是怎么进行的啊。说是什么都不要想,可是我就算想什么,师傅他又怎么知道?”
不过,既然悟空禅师说课程已经开始,李正也就没再多问。反正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自有悟空禅师兜着。
靠在土墙上呆了一会,熟悉的无聊感涌上来,李正不由开始用以前的方法对待。首先启用的方法是数数,由一数到一百,然后再由一数到一百,数着数着,他自己都忘记了到底数到了什么地方,而时间也就在这个过程中悄然而逝。
不过数数这个方法只能短时间有效,时间一长,又会感到无聊。李正不得不再想其他办法。他所想到的乃是编排悟空禅师小时候的糗事。看悟空禅师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小时候估计没少在他师傅手下出丑。
比如第一次打坐之时,他是否摔了个七仰八叉?比如他嘴馋之时,是否背着他师傅偷偷吃肉?比如在他第一次进行画地为牢课程之时,是否被那火焰烧了个灰头土脸?
“咯咯!”想着想着,李正好似看到悟空禅师小时候的糗样,不由发笑出声。
为了使这些剧情更为逼真,李正又开始为这些场景插入细节。比如,当悟空禅师出丑之时,样貌是何样,穿的是什么衣服等等。
只是,刚刚想好了一个场景之中的细节,忽地一阵剧痛袭来,他只觉好似一把锥子扎入了他的脑袋之中。
“啊,好痛!”李正抱头痛呼。
到这时,他才明白这封心为锁到底什么意思。锁住你的心,随便想想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使劲想。他这一使劲想,立马就触发了悟空禅师做下的安排,使他头痛欲裂。
“这,这一招比画地为牢还狠啊!”李正苦笑。
画地为牢,不过是让身体不能动而已。封心为锁,则是连心都不能动。
身子还可以控制,心却很难控制。
尤其在他知道这封心为锁的原理之后,他的思索更是停不下来。比如说,悟空禅师到底做出了怎样的安排,以至于他一旦想的太用力,就会触发对方的安排?又比如,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做到不要再想。
“啊!啊!”每当稍稍用力思索,脑袋马上就会痛起来。李正不住的抱头痛呼。
也只有头痛欲裂之时,脑中的思索才能稍稍停止。而当头痛减轻,好似不受控制的思索便又马上开动起来,接着引动他下一轮的头痛。
“到底要怎样?”李正皱眉。这课程虽然痛苦,李正却知道他没得选择。想要得到,却不付出,哪有这样的的道理?他一直没能觉醒天赋,又有变成野兽之忧,要解决这两个问题,不吃点苦头哪成。
所以,虽然痛苦,李正也只是自己想办法解决,从没想过要跟悟空禅师求饶。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办法,只是让头痛一遍一遍折磨自己而已。李正眉头不由皱的更深。
“哈哈!”旁边传来悟空禅师的大笑,“这个课程有意思吧?不想办法,任由脑子胡思乱想,头会痛。想要找办法解决,结果只能让头更痛。到底该怎么办呢?”
是啊,到底该怎么办呢?李正想要让自己的心休息片刻,不要再做思考,可是,这颗心却好似不再是他的了,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于是他只能继续在头痛和思索的不断轮替之中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磨,李正已经有些心神模糊。这倒好,心神模糊了,反倒不怎么思考了,于是脑袋也不用痛了。
李正就如同痴呆一般,斜靠在土墙之上,等着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慢慢过完……
忽地,小腹一阵热流涌过,李正感觉全身燥热起来,接着脑中就不由出现一些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呃……”
李正虽在迷糊之中,却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过去的一个月里,他一直跟着悟空禅师修习画地为牢的功课,对于自己的行为已经能够略略掌控。每日回家之时,他虽然还是会想到那些熟悉的地方发泄一番,不过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都生生忍受了下来。
每当进行画地为牢的功课之时,他也会时不时升起欲望。不过都被他用转移大法给不着痕迹的轻轻带过。
而今,经过一个月时间,他的欲望已经积累的非常浑厚,而且现在他心神有些疲累,当此之时,欲望再次升起,他再也压制不住,脑中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啊,啊!”胡思乱想之中,脑中一阵阵疼痛,可是身下却是无可抑制。
一边痛,一边快,迷迷糊糊之中,李正的身子一阵颤抖。欲望得到发泄,李正的心神稍稍回复清明,而洞穴的空气之中则是回荡着一股腥臭的气息。
“嗯?”对面的和尚若有所思看向李正。
闻到空气中这股气味,和尚再傻,也明白刚才李正身上发生了什么。
“嘿嘿,有意思!看来对你,还要再加一层的强制措施。”和尚说着,一下子跳到李正跟前,对着李正周身数处连连点动。
片刻之后,和尚冒着汗停下,而李正则感觉身上某些东西好似消失掉了。
李正想要问:“师傅,还要加些什么强制措施?”
可是,他身上刚刚发生过那种事情,他实在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开口。同时,他现在浑身无力,也懒得开口。所以,他只是疑惑看向和尚。
和尚好似明白他的疑问,说道:“心者身之主,身者心之器。心动,身应,则欲望起。身动,心应,则欲望起。你这情况有点严重,看来我要双管齐下才能行了。今日的课程就先到这里,你先休息一会,我再告诉你新的功课。”
李正只是懒懒的靠在土墙之上,一言不发……
中午吃了一个馒头,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李正心神已经清醒,对和尚问道:“师傅,且不知你又给徒儿安排了什么新课程?”
“不急,不急,你且再休息休息。”和尚大口啃着馒头,不在意的说道,看他那样子,好似手中馒头就是世上最美味之物一般。
听和尚这么说,李正只能继续等待。好在经过画地为牢的功课,他的定力早已今非昔比,倒也耐得住性子。
洞穴之中不知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上面又传来两个跟班的叫声:“少爷,少爷!”
李正知道天色已暮,又到了回家之时,再次朝和尚望去。
和尚这才开口道:“身动,会带动心动。所以,为了让你的心能够不动,师傅从今日再给你加一个课程,那就是……荤戒。”
“荤戒?”李正不由问了一句。他虽然拜了悟空禅师为师,不过两人都明白,他只不过是和尚的俗家弟子。所以之前两人从未说过什么戒的问题。
“不错,荤戒。不过这个荤不是指肉食那么简单,而是一切容易引发身动的东西都不能吃,比如大蒜、洋葱、韭菜、辣椒等。当然,你素常所吃的人参燕窝这类,更是不可再吃了。”和尚解释道。
“啊?这些东西都不能吃了?”李正惊道。平日他在和尚这里,就只有一个馒头可吃。所以回家之后,往往都会大吃一顿。现在,这些好东西都不让吃了,这样的生活可谓苦极。
“对,这些东西都不能吃。我没别的本事,就是鼻子尤其灵,若是让我知道你吃了这些东西,我一定会把你丢出去,以后你都再也找不到我。”和尚斩钉截铁说道。
“那如果父母非要给我整这些东西吃怎么办?”李正又问。
“这个嘛,就是你的事情了。当然要你自己想办法解决。现在到底是你让我帮忙,还是我让你帮忙?我把路都给你指明了,你还在这问东问西,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诚意?”和尚有些不耐烦道,一边说话,一边就抓起李正朝通道之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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