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 柴田的款待
就在说话间，玄关口突然传来大嗓门：
【哈哈，明智大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您老人家给盼过来了！】
这声音，明智小五郎太熟悉了，正是佐久间盛政，他正带着一大群柴田家臣，从玄关走了出来。
不过这样倒也能说明他的地位————自从【府中三人众】全灭之后，他就成为了柴田家最有实力的军事干将，再加上他是柴田胜家的外甥以及螟蛉义子，所以在柴田家的地位有多高，可以想象了。
不过，看到人家浩浩荡荡的前来迎接自己，明智小五郎反倒感到有些脸红了————自己和山崎幕一只有两个人，而且穿的还很普通，人家全是鲜衣怒马，大队相迎，算是给足了己方面子，相比之下，自己这个样子，倒是很对不起人家了。
【抱歉啊，我原本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来，在柴田大人这里，舔着脸蹭上两杯酒喝就走的，没想到各位竟然如此热情，实在是。。。。。。】
话还没说话，他的手就被佐久间盛政给拉住了。
【诶！别这么说嘛，什么叫[舔着脸]啊，您和我家主公同朝为官，身份相当，就给用最上等的规格来招待，走，我来给您介绍，这是我们柴田家的人。】
顺着佐久间盛政的话，明智小五郎一一和柴田家的家臣们打了个招呼。
还没有进入本城，城主的小儿子柴田胜里、家臣佐久间安政、金森长近、山路正国等人，都已经列队迎候。这种待遇顿时让明智小五郎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自问自己和柴田胜家的关系并不深，但是后者对自己的重视，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几乎把所有能撑场面的人物，都派出来了。
来到预定为明智小五郎招待处的本城，年过六旬的柴田胜家已经站在大门前。他一看到明智小五郎，便叫道：
【噢，终于来了！小五郎君，老夫可是。。。。。。可是等你好久了！】
他的声音不再暴烈、急躁，好像是发自内心地欢迎这位他等候已久的贵客。
明智小五郎规规矩矩施了一礼。
【好久不见，柴田大人，在下来得鲁莽，大人你就多多包涵吧。】
对于他来说，踏入这个门，就已经是从此和柴田胜家攀上了交情，而且还不是在织田信长所授意的情况下发生的。
如果这件事传到安土城，那么一直在不断平衡家臣势力、竭力避免结党营私的织田信长，会怎么想？
可能会重新审视自己女婿的地位？
一想到这个，明智小五郎即使想笑，也笑不出来了，一片乌云，从他的心中升腾起来。
但是另一方面，
柴田胜家真情流露的好意，让自己内心，又备觉温暖。
可这是柴田胜家的真心吗？这位出身斯波源氏的名门望族，织田家的两朝元老，而且脾气还不怎么好的老人，居然双眼发红地拉着明智小五郎的手，把他迎了进去。
万不可大意，他可能是故意如此，以让自己放松警惕，说不定已暗中作好了在招待席中抓住自己的语言话柄，回头呈报给织田信长的准备。
不是自己想得太多，而是，自古以来，只有同行之间，才是赤luo裸的仇恨，更何况两人不仅是同行，而且还是同僚，知己这些年被称为【第一家臣】，在某些层面上，已经冒犯到身为笔头宿老的柴田胜家了。
如果他想借这个机会敲打我，或者说，干脆就给我个下马威，我该怎么办呢？
这些翻云覆雨之事，历史上早已屡见不鲜。
在脑洞大开的明智小五郎看来，笔头宿老柴田胜家主动邀请作为后进生的自己到上野来，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因为这并不是织田信长的意思，而且自己也很怀疑柴田胜家今天会是否真心只是把这个见面当成了【见面】。
他昂首挺胸，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不过是为了尽可能地掩饰自己复杂激烈的心理活动。
当他们进入本城的书院，金森长近说道：
【这里是本家给小五郎君安排的下榻之处，明智大人，还有这位山崎大人，可以放心在此歇息。】
【一切劳烦各位大人了。】
【到我这里来，就被这么多规矩了，来，咱爷俩喝酒去！】
。。。。。。
【来！小五郎君，我敬你一杯！】
【当不得，当不得，您是前辈，按理应该是我向您敬酒。】
明智小五郎之前还带着几分戒心，不断揣测着柴田家的用意，不过等到几杯酒下肚之后，他整个人就放开了。
什么笔头宿老，什么第一家臣，人家是货真价实的老江湖，难道还会跟自己一个小鬼过不去不成？
反正自己是织田信长的人，柴田胜家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如果他真的把自己给惹急了，自己就。。。。。。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眼下，就放心的喝酒吧！
以前提到过喝酒，明智小五郎的酒量，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当得起【海量】这个称号，不过今天，在遇到柴田胜家之后，他开始有些撑不住了。
老爷子都喝了三五十杯了，除了脸红之外，完全没有要倒的意思。
【我说。。。。。。你小子现在是。。。。。。现在是出名了。。。。。。】
【老爷子。。。。。。。我一直都很出名的。。。。。。】
【那是在京城和。。。。。。和关西。。。。。。你现在把伊达。。。。。。伊达政宗给打败了。。。。。。在东边也算是。。。。。。也算是出名了。】
【是吗？比你还有名？】
【那。。。。。。那怎么会？别小。。。。。。笑看老人家。】
【哈哈哈。。。。。。】
觥筹交错间，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也许可以，借这个机会，问一下柴田胜家的意图。
明智小五郎看上去醉意阑珊，但实际上，他清醒着呢。
【柴田大人。】
【嗯？。。。。。。】
【关东的酒，真是好喝。】
他的语速突然变得平和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满含醉意了。
【是吗？好喝。。。。。。好喝你就多喝点，来，再满上一杯！】
【多谢。。。。。。啧，真是好酒。。。。。。不过话说回来，好酒也得给有本事的人喝。。。。。。柴田大人，】
【嗯？】
明智小五郎用试探的语气凑近了身子。
【为了不白喝您的酒，您就让我为您做点什么吧。】
【唉！一点水酒，有什么值得。。。。。。嗯？！！！】
柴田胜家突然两眼睁得很大，本来醉熏的神情，也突然消失不见，变得正经起来。
原来，和明智小五郎一样，他也是在装醉。
明智小五郎笑容不变————或许说，柴田胜家的反应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在后者那里蒙混过关。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
酒宴上的气氛依旧浓烈，山崎幕一已经醉得差不多了，但是柴田家的那些人仍然在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接着喝。。。。。。】
【别逞能了，我知道你就要喝不下去了。。。。。。唔，我也不行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首席的气氛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索性，直到两人结束对视之前，谁都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异样。
几秒钟之后，柴田胜家的眼神变得平和起来，他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酒好喝，不过我这里，我这里还有更好的名茶，明智大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赏个脸，让老夫来搬弄一回茶道啊。】
【能喝到柴田大人煮的茶，是我的荣幸。】
【好好好，老夫终于理解将军大人会如此赏识明智大人了，哈哈哈，你果然是个能让所有人都感到舒服的人啊。】
柴田胜家笑得很快慰。
【来，就冲这个骂我也要再敬你一杯，来，满上!】
【使不得啊。。。。。。】
明智小五郎微笑着接过了酒杯。
【能被您这样的老前辈夸奖，我很高兴。。。。。。】
他神情自然，咕嘟嘟一饮而尽。
柴田胜家豪爽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很高兴，自己年轻时候，身上欠缺的，正是现在明智小五郎身上拥有的。
自己年轻的时候，做事习惯，全凭自己的喜恶爱恨，说得好听是爱憎分明，说得难听点就是任性胡来。
等自己步入中年之后，才理解，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的【想当然】。
如果自己几十年前也能像明智小五郎，那样八面玲珑，这一辈子也不至于走那么多的弯路。
【明智大人，明天我们去赤城山游览一番，让你见识一下我们上野国的风光，然后我们一起去古桥，老夫亲手为你选择一匹千里良驹。。。。。。别推辞啊，咱上野虽然穷了点，但说到好马，那倒有的是！。。。。。。还有啊，咱们从古桥骑马回来之后，老夫带你去泡伊香保温泉吧。。。。。。】
【您太客气了。。。。。。】
见柴田胜家如此热情，明智小五郎终于放下心来。他从没见过柴田胜家如此豪爽，如此开怀畅饮，也许是之前两个人并没有多大来往吧，他在惊奇之余，不禁对【鬼柴田】产生了好感。
至于喝茶，要等到酒宴结束之后。
柴田胜家的茶道水平竟然很不错，这让明智小五郎多少有点吃惊。
自己虽然拜了小早川隆景为师学习茶道，可要说真正学到了什么，可就很难说出口了。
【说到茶道。。。。。。我大概是从三十四五岁的时候开始学习茶道，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是织田家的家老了，作为家老，光会打仗可不行，如果不学点官场上用来应酬的东西，会被人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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