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燕惊双也是忽然意识到整个多宝楼竟只剩下她和颜鹤卿两人, 但燕惊双好似没有多少单独相处的感觉,因为她跟前还飘着一堆弹幕。
不过,她现在同颜鹤卿倒也不是像方才那般并排站着。
颜鹤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往左边的书架走了过去, 从木质书架上取了一本书, 转身面朝着她轻轻翻了翻。
多宝楼每一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 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 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 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 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想了想, 也就站在原地,没上前,同颜鹤卿拱了拱手道。
“我是燕惊双, 家父是威武侯, 初次见面,方才多谢颜世子出手相助。”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一条弹幕则在她眼前快速飘过。
【奇怪,小鹤不是不喜欢看这种趣闻游记吗?】
这种无关紧要的弹幕,自是引不起燕惊双的在意,颜鹤卿清淡的声音顿停了几息才是响起。
“不用道谢,不过举手之劳。”
燕惊双本是琢磨如何感谢颜鹤卿,他这么一说倒是忽然把燕惊双的话给截断了, 燕惊双眉心微皱, 想着颜鹤卿的冷漠, 莫不是怕他们燕家攀附关系。
她一时有些犯愁, 毕竟燕惊双不是一个爱欠人情的人,正当燕惊双踟蹰之时,颜鹤卿的声音冷不丁又是响起。
“我是颜鹤卿,生在钟离颜家,鹤是鹤归华表的鹤,卿是白衣卿相的卿,初次见面。”
燕惊双正想着还人情的事,突然听到颜鹤卿如此说,她下意识脱口道。
“我知道你名字怎么写。”
燕惊双余光瞄到颜鹤卿翻书的手指微顿。
“早先听说过我?”
“嗯,这是自然,你在杭州府很有名,我大哥很欣赏你。”
“原是如此。”颜鹤卿言语平静,但尾音上翘,似有几分若有似无的愉悦。
燕惊双冷不丁视线微有上移,昏黄灯光下的颜鹤卿一双灰眸依旧清冷寡淡。
该是她听错了吧,燕惊双心想。
不过见颜鹤卿真信了,燕惊双心里又有几分撒谎的不安。
先前她也以为她大哥该是欣赏颜鹤卿,但又好像有些矛盾。
早先在马车里,她大哥本是夸着颜鹤卿,但过了会又开始挑起颜鹤卿的错处。
燕惊双一时也搞不懂,燕守壹对颜鹤卿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复杂情感。
燕惊双哪里知道,燕守壹操的一个老母亲的心。
当时在归府的马车里,燕守壹虽然嘴上叨叨,想让颜鹤卿当自己的妹夫,但见燕惊双好似对颜鹤卿真起了那么几分兴趣,倒是猛然慌了慌。
虽然杭州府就一个颜鹤卿能灭宁墨威风,他能来当他妹夫,固然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可是真要把颜鹤卿当“妹夫”来看,他又觉得此人哪哪都是毛病。
颜家家大业大,规矩又多,惊双要是嫁过去累且不说,定然憋屈的要紧。
再者,听闻颜鹤卿为人冷漠,京师有名的高岭之花,这样的人哪会懂得对女子嘘寒问暖,他可见不得他妹妹受委屈。
燕守壹越想越觉得颜鹤卿不是良配,他得好生提醒自家妹妹。
于是之后,燕守壹冒着掉头发的风险硬生生在鸡蛋里挑骨头,给颜鹤卿挑了好几处毛病。
譬如过于洁癖,冷漠不温柔,以后不论遇到哪个姑娘定是不会体贴待人,金贵人规矩多,还说燕惊双方才倒的茶,若是换成颜鹤卿,定然要被他嫌弃死,毕竟颜鹤卿是一个对茶温茶量都极其考究之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跟颜鹤卿这样的人在一起,不过是表面风光,背后指不定有多累呢。
燕惊双余光瞄到两人中间矮桌上横着的茶壶,心有戚戚然,想着她得赶紧说完走人,不然再多说两句,就该坐下来喝茶了,她可不想人情还没还完,先被颜鹤卿给嫌弃了。
燕惊双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黑铁牌,黑铁牌用棕绳穿过,上面刻着一个“双”字,不过字有些丑,但丑的独特,一般人应该刻不出第二个。
燕惊双将铁牌放在桌上道。
“我也不知道颜世子喜欢什么,但今日之事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这是我父亲为我做的铭牌,你若不嫌弃,便且收好,他日有需要我的地方,拿着这铭牌来寻我便是,无论我在何处,只要颜世子需要,我便会出现。”
燕惊双说完抬眸,却发现颜鹤卿举着书的手好似僵住了。
燕惊双心里嘟囔一声,读书人手腕就是没什么力气,这书才举多久就僵了。
说完燕惊双也没等颜鹤卿回话,便转身径直往三楼走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颜鹤卿举在手上的书页一页未动。
留下来的弹幕都是来欣赏颜鹤卿的盛世美颜的,见他总看一页,也只当他是沉心钻研。
过了会,颜鹤卿朝着那张矮桌而去,棕绳穿过的黑铁牌就在他眼前,他如玉的指节微动,拾起矮桌上的黑铁牌,置于掌心。
常年藏雪的漆眸垂下,轻声念出。
“双……”
“双……”
风吹残烛,微微晃动昏黄的灯光。
那晃动的光影里,好似藏着灯下人嘴角微不可见的弧度。
多宝楼的事因着有颜鹤卿的介入闹得极大。
燕守壹闻讯而至,快速想将燕惊双接走,虽燕惊双是受害者,但这外面想看她笑话的人可不少,这样的场合,他这个大哥自然是要给她撑腰的。
只是,燕守壹将至多宝楼门口之时,却见两旁行人已然让开了一条道,且个个面露惊诧。
燕守壹又绕过几个人,很快便看见燕惊双的身影,但他刚想招呼燕惊双,却见离燕惊双落后一步的距离,竟还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燕守壹看清那人后,立时瞪大了眼,赶紧上前几步,挤在了燕惊双和那人中间。
然后快速同燕惊双咬着耳朵道。
“你怎么同颜鹤卿一起出来的?”
燕惊双手里拿着几包药包,她悬于眼前看了看,面色坦然,不见任何扭捏羞涩。
“凑巧而已,刚好一起出多宝楼。”
燕守壹稍稍安心,余光偷偷瞄了眼颜鹤卿,本想散发一些防备审视的视线,却见颜鹤卿也忽然看向了他。
目光虽冷,却主动冲他微微颔首。
燕守壹忽而一愣,快速转过了脸,眼里虽还有着防备,嘴角却忍不住偷偷扬起。
燕守壹要比燕惊双更了解颜鹤卿一些,知道颜鹤卿极少主动,但凡他能主动见礼之人,也便是他能看得上的人。
只不过燕守壹有些纳闷,他在杭州府里表露的形象可是十足的享乐纨绔,按理说颜鹤卿该是不喜他这样的人才对。
燕守壹嘴角的笑容忽而一僵,脸色瞬变,难不成颜鹤卿知道了些什么?
燕守壹扯过燕惊双的衣袖走得更快了些。
燕守壹刚才的神色变化,燕惊双离的近,自然也看的分明。
她这个大哥,好像真的对颜鹤卿情感复杂呢,难不成两人还真有什么故事不成?
一时,燕惊双也有些心虚,毕竟她同颜鹤卿说,燕守壹很欣赏他来着。思及此,燕惊双的脚步也不免加快了些。
燕府兄妹颇有些逃难般回了马车,把帘子放下,两个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舒气之后,又同时愣了愣,疑惑看向对方,但很有默契地没有询问。
毕竟关于颜鹤卿一事,只是兄妹俩今日行程中的一件意外。
“我刚从府衙过来。”燕守壹解下披在身上的狐裘,快速说回重要的正事上。
燕惊双眼神一凛,似乎想到什么,一张小脸冷肃询问道。
“此事是否同宁家有关?”
燕守壹惊诧地看向燕惊双:“你怎么知道?”
“这群在多宝楼二楼聚集的才子墨客,去了府衙才知道,根本没几个是咱们杭州府本地的人,大多是同杭州府有些距离的地方来的,且都是家境比较清苦贫寒的,这群人里面好些连秀才都没考上,本就是个童生,若是再上那下品品德册,估摸着这辈子都仕途无望了。”
“所以好些人一到那就招了,说是收了邱宇身边书童的钱,才来此地作画的。”
“但这事并不是邱宇聚集挑起的。”燕惊双肯定道。
燕守壹诧异地又多看了燕惊双一眼,继续道。
“这事若是邱宇聚集挑起,那他的责任可就大了,可不只是上下品品德册的事,有颜鹤卿发声,怎么也要以儆效尤,估摸着邱家这位嫡子连他们家的爵位都无法承袭,而且邱家本来就有好几个庶子对他继承人的位置虎视眈眈。”
“邱宇脑子也终于机灵了一回,大喊冤枉,说这件事就是他身边这个书童提议的。”
“然后再这么一顿板子一顿细查,这书童的身份也出来了,正是宁老爷最宠爱的柳姨娘的侄子。”
“虽未有确凿证据,但这事兴许就是宁府故意做的,为的就是……”
“洗白宁墨的名声。”燕惊双淡淡接过话。
燕守壹眉一挑,拍拍手道。
“不愧是我妹妹,聪明。”
燕惊双却摇摇头,这事不算她琢磨明白的,倒是先前被弹幕剧透的。
先前燕惊双在多宝楼之时,眼前弹幕瞬间多了起来,原来书里剧情更到了此处的剧情铺垫,也给燕惊双揭露了“真相”。
原来宁老爷让这个书童去攒傻子邱宇整这个“美丑画局”,又花钱请了一堆外地清贫才子过来捧场助阵,外地才子不知宁府和燕府的恩怨,琢磨不了这么深,只当收个钱做个画的事,而本地才子为了不得罪燕府,也为了自己的名声,多半不会做,这样这个局也就做好了,等到声势逐渐变大之时,宁老爷便让宁墨出场,正义凛然地谴责邱宇这样的行为,顺便发表一番不介意燕惊双容貌的深情表白。
提及先前背叛之事,只道是自己喝多了,错把旁人当成了燕惊双。
这是宁老爷想的“洗白宁墨名声”的计划。
弹幕里好些都在骂宁老爷的,但骂宁墨的不多,因为宁墨是心不甘情不愿被宁老爷逼着做这样的事的。
至少在这群宁墨的忠实粉丝眼中,宁墨是这样的。
即便先前燕惊双在众人跟前揭露了宁墨的背叛,但这群弹幕粉丝,还是相信原本的,宁墨是喝多了,他不是故意如此做的。
这在这群忠粉眼里,是情有可原的行为。
不过宁墨还未到三里街,燕惊双便先到了,她和颜鹤卿算是误打误撞破了宁老爷精心安排的洗白计划。
对于这件事,燕惊双起初是有些意外,不过后面倒是心情转好了些。
她虽然放下了对宁墨的情感,但想到能破坏宁墨的洗白计划,也是有些微妙的爽。
燕惊双不由想到颜鹤卿那张让人移不开眼的脸,心道,幸好有颜鹤卿帮忙,这事才能进行的这般顺利。
不过,她给的那块铭牌,估摸着颜鹤卿也用不上吧,以后说不定也见不上几面了。
燕惊双沉吟片刻,食指轻轻扣了两下桌面,同燕守壹道:“大哥,你以后遇到颜鹤卿,能否要多替我跟他说几声谢谢,若他有什么需求,你能帮就帮一把,他今日帮了我大忙。”
燕守壹轻抿了一口茶:“妹妹啊,你真是高看哥哥了,颜鹤卿何等人,哪需要哥哥帮他忙,你是不知颜鹤卿有多聪明。”
“方才我与你说宁府这件事,颜鹤卿好似早就知道了,他身边那个管家,一进去就同里头的官员说,着重盘问邱宇的书童,还说这群才子多半不是杭州府的人。”
燕惊双挑眉,书童她是有先发现不对,但是这群才子是外地人的事,她还是从弹幕里知道的。
耳边燕守壹同她解开了疑惑。
“你猜他如何得知?”
“这理由估计也就颜鹤卿能说。”
“什么理由?”燕惊双真起了几分好奇。
“那个管家说,他们家世子说了,杭州府的才子墨客都认识他,但是这群人看向他的眼神却是透露着陌生,显然不知他身份。”
燕惊双“噗嗤”一乐:“如此自恋之言,由颜世子来说,竟是无法反驳。”
燕守壹也跟着笑了笑:“是也是也,也就颜鹤卿说这种话,能让我心服口服。”
不过燕守壹的笑容片刻停顿,转瞬盯着还在掩唇轻笑的燕惊双,过了会,燕守壹扶住胸口,一脸担心道。
“惊双,先前我同你说的颜鹤卿的毛病,你有好好听吗?”
燕惊双点点头。
但燕惊双很快又继续道:“大哥,可今日我见了颜世子本人后,却也觉得不像你说的那般,或是说即便像你说的那般,那我也觉得颜世子本就应该当个金贵人儿。”
燕守壹捶胸的动作加剧,瞳孔睁大:“妹妹,你不会就因为颜鹤卿帮了你一次,你就……”
燕守壹想起自己跟着那群纨绔去酒楼听话本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
英雄救美最易芳心暗许。
燕惊双眉梢微挑道。
“我就如何?心悦于他?”
燕守壹沉痛地点点头,忽而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可燕惊双的眸光却越发清亮,她挑起旁边的马车帘,看向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热闹的街市上,有几个壮汉坐在矮桌边端着身前飘着葱花的馄饨大口大口吃着。
有几个小孩拿着各式各样的花鸟糖画互相嬉闹攀比着。
还有那出早摊的笔墨先生,正在挥毫着毛笔,写着红彤彤的新春对联。
这是街景的一角,存在着真实的烟火气。
燕惊双看了一会,这才慢悠悠地同燕守壹道。
“大哥放心,我同颜鹤卿绝无可能。”
燕守壹先是一愣,其后一喜,但紧接着又是疑惑:“为何?他那么完美,大梁女子都喜欢他。”
燕惊双撑着脸继续看着沿途的街景,她轻笑了一声。
“也许正因他太完美了吧。”
完美,就意味着不真实。
这会时时刻刻提醒着燕惊双,颜鹤卿不过是一个书里的假人罢了。
而她,更想拥有一份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燕惊双也是忽然意识到整个多宝楼竟只剩下她和颜鹤卿两人,但燕惊双好似没有多少单独相处的感觉,因为她跟前还飘着一堆弹幕。
不过,她现在同颜鹤卿倒也不是像方才那般并排站着。
颜鹤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往左边的书架走了过去,从木质书架上取了一本书,转身面朝着她轻轻翻了翻。
多宝楼每一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奇怪,小鹤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奇怪,小鹤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奇怪,小鹤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奇怪,小鹤个书架旁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落在颜鹤卿面容上,为他如玉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朦胧。
颜鹤卿容颜至绝,饶是燕惊双不看重容貌,也不免会想多看几眼,但思及刚刚自己有些唐突,燕惊双也不怎么敢看颜鹤卿。
燕惊双眸微垂,只见离她几步远的颜鹤卿手持着一本趣闻游记。 【奇怪,小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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