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考核
大雨滂沱。
风吹得狂放，雨也下的狂放。
雨滴带着湿气拍打在面庞上，沈然感觉自己像是在被风推着后退。
“你要出去吗？”塔子在后面。
“不是。只是奇怪怎么突然变天了。”
沈然把门重新关上，转身忽然发现塔子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塔子身高三米有余，钢铁铸就的胳膊比自己脑袋还要大一圈。
作为标准的灭却族人，这家伙毫无疑问有着极为恐怖的攻防属性。
他还怕下雨打雷了？沈然心想。
“我也好奇。”
九儿望向窗外，“还是第一次遇到下的这样急乱的雨...”
唰！
她双手合上窗户，“不太好的感觉。”
“不就下场雨吗。”
沈然话刚出口。
却见九儿看过来，“没谁会喜欢下雨。”
沈然怔了怔。
莫名想起很早很早以前，在某个深蓝世界，某座孤岛上，某个三峡间，自己与一个女孩关于雨的话题。
“我喜欢。”
沈然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笑意，“也许是我出生的地方，从未下过雨罢...”
“我的家乡，就是湮灭在一场雨中。”
塔子突然说。
于是沈然停顿了下。
然后九儿也见鬼一样地看来，“该说，真不愧是万物母貘吗。”
“你不知道？”
后方，阿七路过之余，插了一嘴，“对于绝大多数种族来说，它们是生活在一个个小世界里的。而对于一个世界来说，下雨，意味着的是终焉之时。”
沈然诧异地转头，“终焉之时？”
塔子纳闷。
阿七和九儿对视一眼。
看来对方还真属于万物母貘中的另类......
阿七还是解释道，“不是一般的雨水，而是各种法则所化的，持续不断，仿佛没有尽头一样。除了那种雨景，一切都消融掉了。那是宇宙中最让人绝望的‘下雨’。”
“难怪。”
沈然点头，又对塔子，“抱歉，我第一次听说此事。”
塔子憨厚地裂开嘴，笑容洋溢。
第一次听说才好。
要是见多了，那可不就吓人了。
蓦然间。
沈然又向紧闭的大门看去，若有所思，
“我倒觉得，这场雨，似乎有点‘失衡’的意思...怎么感觉，是山海界的算力紧张了吗？”
......
这场特殊的雨，持续了两天一夜。
山海界里的各族生灵进行了相应的讨论。
不过，雨过天晴后，一切又都恢复如常，被冲刷后的空气还更加清新了许多。
天空湛蓝。
圣佳木城也迎来了大量外来人口。
自然是冲着沈然这头“万物母貘”来的。
原因就各式各样了。
无外乎现实中怕你；但在山海界内你是少数派的弱势群体。
大家联合起来，成天在你居住的家门口前吵着叫嚷。
胆子大点的就干出更加激进的行为。
受山海界的规则限制，还是无法冲进住宅里，做出真正实质性的行动。
因此。
沈然不在乎。
他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偶尔会和阿七交流一段时间。九儿和塔子就在一旁认真听着。
阿七是魔海族的优秀年轻一代，并且家里背景应该不俗。
只是，阿七对沈然“浪费”大量解兽之力在破解其头衔这件事上，始终颇有微词。
在他看来，此举已经出结果了。
后续要想再进一步又难度过高。
而可以开启【全视】的解兽之力，对后面的环节帮助无疑更大。
“一开始的确是抱着那样的想法。”
沈然解释了很多遍，“但破解成功的那一刻，我高兴的其实不是自己会被命运学者们给看见了。”
“是是。”
几日相处下来，阿七对这头“万物母貘”少了一开始的生疏与畏惧，
他敷衍地附和道，“我知道，对命运学者们来说，研究法则本身就是追求......”
“可是沈兄，当务之急是成为命运学徒。”
每到这一环节，塔子就会像捣蒜似的点头，表示赞同。
直到沈然不得不依循现实逻辑，说出那一句，
“那你们想想，解兽派在命运学者中占据那么多席位。我本来就是它们的死对头，到时候我还靠它们的天赋前进，你想想，我要受到的主观敌意有多重。”
如此一来，
阿七就彻底没了话说。
唯有咕哝一句，“有时候，真羡慕你们所拥有的顶级种族天赋了。”
沈然对此则有更多的看法。
按薛定谔的生命是什么一书，热力学理论，生命体就是通过不断地从环境中摄取负熵来维持其有序状态。
掠夺，本就是任何一个生命所具备的原始本领。
包括认知，同样也是。
万物母貘和解兽的始祖，只是通过改造自身，成功地将这两个方面给推到了极致。
“我现在其实觉得，任何族群，每一个生命都拥有全宇宙最宝贵的天赋。”沈然说。
“行行行。”
阿七听不下去，“你可以试着去跟外面那些生灵，讲这种话。
你也可以了解一下，命运学者针对解兽的考核有多苛刻变态。”
沈然并不是，没有否定，物种差距。
只是，他的想法更接近于高领域，应该要在超越级以上。
或许存在有那种凡族，一介凡体，通过开发出各种几近通神的规则系技法，从而登上至强巅峰，
甚至做到俯瞰作为神族的星灵。
......
让沈然和阿七没想到的是，在那场雨后的一周后，山海界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命运学徒的考核开启了，且此次规模、招生名额扩大，达到了史上最“奢侈”的规格。
别说沈然没想到，整个山海界都沸腾了，各地热闹的跟过节了一样。
就连黑暗宇宙的各大族群也有了相应动作。
短时间内，大量生灵涌进山海界中。
有的是想碰碰运气；有的是想凑热闹，开开眼界。
圣佳木城。
“一百名命运学徒！”
塔子闯进屋内，神情激动，“七哥！七哥，咱们居然撞上了这样的好事，破天荒的好事啊。”
“别吵。”
九儿叫道，“沈然他正在修行中。”
接着，她也忍不住，“上一次开放的命运学徒名额还只有三十个...这是因为什么，居然一下子扩招三倍？”
正在这时，阿七从外面走入进来，同样是怀揣着什么，有所期望的样子。
“刚刚和家里通了话。暂时了解到得只是有位外出的命运学者在近期回来了。”
阿七换了一身行头，声音演绎着喜悦，“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次干载难逢的机会！沈兄他人呢？”
“还在里面倒腾他的头衔呢。”
九儿朝一个房间投去视线，调侃道，“我看他是要把他那个头衔真的弄透才会出来，说不定都不会参加。”
“你别瞎说。”
阿七迈腿，大步走去。
另一边。
沈然盘坐在一个黑暗的环境内。
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其实并没有修行过程中。
“好久没联系你了。提前说一句，我们近期可能会来山海界一趟。”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其心底间响起。
沈然阖着眼，眉头一皱，“祝长者，你们可以进山海界？”
“当然可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不能进山海界了？命运学者们属于中立的阵营，他们又不搞种族歧视那一套。”祝冰道。
沈然心道，是真不歧视还是假不歧视啊？
他更好奇的是，“祝长者你们来山海界干什么？这样恐怕不太好吧，我本来就不怎么受欢迎。”
“没事。”
祝冰回道，“我们了解你的情况，中规中矩吧。虞长者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于我们来山海界干什么。这点你暂时还不用理会，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然后，命运学徒的考核开始了，你记得报名。这次的有些特殊，你尽量把握，这兴许是对我们来说机会最大的一次。”
说完。
祝冰那边就没有声音。
沈然睁开双眼，在黑暗中安静了一小会儿。
命运学徒的考核开始了？
然后祝冰还可能要来山海界......
联想到一周前的那场据说全山海界都下了两天一夜的雨，沈然本能地感觉到二者间存在有联系，只是具体也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
紧接着是阿七的兴奋声，“沈兄，你还在闭关吗？有个好消息。”
沈然推门而出。
阿七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不知为何，命运学徒的考核提前开启。并且这次的名额较比以往扩招了足足三倍！”
“当真？三倍？”
沈然扮出惊讶的样子。
阿七眉飞色舞，“现在山海界到处都在传。考核安排都出来了。从后天起，一个月的时间，先进行第一环节的测试。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放在最后的品行考核，这次到了第一环节。”
“品行考核？”沈然这下倒是意外了。
旋即明白。
应该和政审差不多吧。
就是这东西不就应该在第一环节吗？
阿七也是答道，“对，品行考核。这是最无理的，很稀奇古怪。以前很多人到最后就被莫名其妙地筛选掉了。我们都认为这是命运学者们根据个人喜好来进行选择的，但此次不同，安排到了第一个环节！”
“...具体为何物？”
沈然拎着眉毛。
要根据命运学者们的个人喜好，那怕没几个能看得入眼自己吧？
阿七也清楚这对于身为万物母貘的沈然来讲，还真不好说。
胜在，此次被安排在了第一环节。反而大大提高了通过概率。
“不好说。”
阿七也跟着沈然深思起来，“上一次，似乎是个关于利己还是利他的辩题。”
“一个‘下雨’的小世界里，你和你的国民正面临着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漫漫雪夜，能吃的食物就快吃光了，能供暖的燃料也就快消耗殆尽。这时，作为国君的你，拥有着本源级生命境界，问你该如何抉择。”
这...
沈然愣住，然后：“燃烧自己？换取国民们更长久的生存时间。”
阿七叹了口气，“有被淘汰掉的生灵就是选择的这一办法，
结果命运学者们却说，那个世界已经无可避免地走向了结局。
关键在于，要冲出那个世界。
你死了，结果那些国民就算通过你继续苟活一段时间，到头来文明之火还是会熄灭掉。”
“好狗屁的玩意儿啊喂...”
沈然面露异色，“我懂了，这真是命运学者们凭各自喜好来作为选择标准的环节。”
给你安排一个绝境，无论你怎么选，都无异于割掉一块宝贵的肉。
这个时候，有的学者就觉得你抛弃的，是我所不能接受的事物。
当然。
也有的命运学者可能会站出来：说小子你很合我意嘛，加入我的战队吧。
“这一次就好多了，安排到第一个环节，学者们的可操作空间相应地就不会那么大。”阿七说道。
“那一定只会更难。”
沈然思索，给出他的看法，“要是命运学者们认为，当真存在有一个标准答案的话，肯定会安排一个十分十分复杂的环境，只有极少数生灵才能找出来。”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
阿七点头。
并说现在山海界里都在讨论，此次的议题。
已经有了很多像模像样的模板，要沈然和他一起看看。
“等等！”
沈然却忽然又冒出一个念头，“阿七，你说，会不会是命运学者们要我们提交一个‘大多数’的答案？”
“什么意思？”阿七一时间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沈然眉头皱得更紧了，思忖道，“我只是觉得，这一环节安排到最后，让命运学者们一对一选择对象。这对于它们来讲其实才是合理的。”
“此次安排到第一个环节，还故意搞得这么大，一下子扩招三倍名额。引起各方关注，参与人员数量激增......可命运学者孟连对解兽都那么苛刻，他们一定不会是良莠不齐，不应当愿意看到这种调整。”
“从这一角度来讲，我觉得古怪。”
话音落下。
阿七原本雀跃的心情也慢慢落下，暗惊于沈然的缜密。
“好像是。”
阿七也意识到其中的匪夷所思之处，跟着分析，“山海界是历代命运学者们呕心沥血的产物，也是每一个命运学者的毕生理想与追求。他们一直以来都奉行着极高的精英团体主义，就是不想发生一丁点问题，挑选标准越严格才越合理......”
奇了怪了。
阿七一下子陷入到了其中的矛盾当中。
“那那些模板？”阿七一时难寻头绪，干脆不多想，他还是看向沈然。
“我想应该就用不着看了吧。”
沈然冷静道，“答案有时不在题目里。
如果说此次考核别有用意的话，真正的答案，就得从其他地方找了。”
......
带着疑惑又期待的心情，沈然再度闭关，破解头顶的圆形符咒，
直到当天，还是阿七和塔子拍门窗才把沈然给叫醒。
他们也是心里吐槽。
怀疑沈然是不是真的想成为命运学者？
尽管沈然前面已经说出了很多疑点，可阿七又如何能去真的揣摩命运学者们的内心想法？对于大多数唯一好的解法，往往就是跟着大多数随波逐流~
“开始了吗。”
沈然打了个哈欠，精神还有点萎靡。
“沈兄，这个品行问题，可能，第一关对你来说才是最最难的啊。你打起点精神，认真应对。”阿七都替他捏了把冷汗。
鬼知道，要是这头万物母貘被淘汰掉，自己要有多后悔。
“为什么？”
沈然不免困惑地看去，“我的品行有什么问题吗？我只有种族问题的吧。而且按照此次考核的设置，我应该也没太大种族问题了。”
好像还真是...
阿七的紧张度又下来了。然后感觉吊诡，这头万物母貘就真没有品行问题？
话说回来。
沈然心里还是好奇地。万物母貘总部那边，祝冰透露过此次十分特殊。
命运学者们究竟安排了一场什么样的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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