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和离是谢兰亭和顾云起两人间的私事,不适合有外人在时提及,谢兰亭话被打断,不得不收了回去,对晓清风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晓清风:“这不是赶上了嘛。”
顾云起看出谢兰亭打住了方才的话头,将剑提在手上,给晓清风开了门,谢兰亭坐回桌边:“你果真知道我是谁。”
晓清风得意地打着扇子扇风,吹起自己的发丝:“那是!”
今天来的人太多,顾薄为防止有人浑水摸鱼,顾家里里外外严防死守,护卫密集,巡逻比平时更紧。
晓清风不仅避开了所有的守卫,还成功找到这里,不管是卜算的还是别的手段,他的确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即便是顾云起这种喜欢猜疑的,都不得不承认,晓清风不走寻常路,凡事太过明目张胆,明明让人防备,却抓不出尾巴。
三个人坐在桌边,晓清风摸出个玉瓶来:“解药我做好了,但是要服用的话还差一味药引,我却没有找到。”
谢兰亭以前作为化神,自己收藏着不少东西,如今把聘礼和嫁妆打了包,可以说财大气粗,他打开瓶子嗅了嗅:“差什么?”
晓清风:“两千年份的霜白枝。”
谢兰亭手一顿:这个他真没有。他芥子里有无数的好宝贝,别说千年,万年的东西也有,唯独没有两千年的霜白枝。
顾云起手也是一顿:这个他有。
他之前让暗卫去备解药,却发现不容易,光是查“去时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就花了不少功夫,到目前为止,需要的药材凑得零零落落,但就那么巧,两千年的霜白枝早早就找到了。
这个晓清风……
顾云起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却发现晓清风也轻轻看了他一眼,还故意眨了眨眼。
顾云起:“……”
不要跟我抛眼神,我俩不是特别熟。
要拿出来不是问题,关键是他目前演的是个一穷二白生活凄惨的可怜虫,租个屋子都只能租小屋,突然出手就是珍贵灵草,说不过去,不得不编一个理由。
好在理由不难编,顾云起从芥子中拿出装着霜白枝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仙君,我有。”
“这是……我父母留下的遗物。虽然大部分东西都被收走了,这是我悄悄藏下来的。”
他是藏了些东西,但绝对不包括霜白枝,要表演得生动,有好不容易才藏了一点东西的辛苦、不到危机时刻是绝对不会动用的感觉。
他演技太好,眼神表情到位,哪怕谢兰亭知道顾云起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时都被唬住了。
这如果真是遗物,再加一个救命之恩,他人情就欠得大发了。
书中正文是从谢兰亭死后开始,关于这三年,会有一些倒叙和回忆提到,但细节不全,很多东西靠脑补,比方说顾云起父母除了暗卫和秘法外还给他留了多少东西?这个就没人知道。
收了霜白枝,还让他怎么好意思提立马和离?
晓清风好像并不清楚他的纠结,赶紧把解药和霜白枝都推到他面前:“难怪呢,今天我出门前算了一卦,说药引不用我操心,原来应在这里。齐全了,霜白枝先嚼了再服药,你快把毒解了吧。”
顾云起看谢兰亭没动,怕自己演过了,劝道:“仙君,你方才送我的剑弥足珍贵,霜白枝就当是我的回礼了,你千万收下。”
不一样啊,仙剑在我手里不过是锦上添花,霜白枝若真是你父母留下的,意义就不同啊。
谢兰亭叹了口气,捏起霜白枝放进口中,毕竟是救命的东西,用还是要用的,关键是之后又得重新想想。
霜白枝是株白色柔软的小草,入口很清凉,谢兰亭嚼完,将解药喝下,一股暖意自丹田处升起,比起服用前两道解药,最后一次解毒的感觉反而不大。
晓清风:“手伸出来,我看看。”
谢兰亭把手搁在桌上,晓清风探过脉:“嗯,毒已经解了。你的旧伤很麻烦,还得慢慢养啊。”
谢兰亭点点头:“我知道。这次多谢你了。”说罢,他目光转向顾云起,“也多谢你。我——”
晓清风:“有人来了。”
谢兰亭今天数次被打断话头,像极了天意都不让他把话说出来,不过也是真的有人来,来人还怕他如今修为太低感觉不到气息,故意把脚步声踩得很重。
“这步伐,一听就是刘弃风和殊道。”谢兰亭起身,“稍等,我去处理点事。”
他走后,屋子里两个人明明表情没变,动作没变,却莫名让人感觉气氛变了,方才的松快荡然无存,顾云起客客气气给晓清风添了茶:“仙君神算。”
晓清风大方受了夸赞:“好说。”
“那您能给我算算,我前路如何吗?”
晓清风对上顾云起和煦的神情,勾勾嘴角:“大仇得报。可顾少爷,这报仇的路不好走啊。”
“唰”地破空声传来,两把利刃瞬间架在了晓清风脖子上!
晓清风却眼也不眨,十分淡定:“悄无声息,杀气丝毫没有泄露,好身手。”
初一和初二握着短刀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言不发,而顾云起那幅温良恭俭让的模样也荡然无存,他周身气质一变,仿佛换了个人,冰冷的视线能刮骨,无声地和晓清风对上视线。
两息后,顾云起突然笑了笑,不同于他平时温和的笑,他好像终于把那层面具撕了下来,不装了。
“退下吧,清风仙君什么都能算到,如果真跟顾薄是一伙的,我根本不可能安然长大,属下冒犯,我赔个不是。”
初一和初二收手,身影重新隐匿,晓清风摇着扇子唉声叹气:“无妨,只是你们两个戒心都重,东阳一别,都不找我留个传讯印,揽月简直是拿命来试我的本事。”
“突然出现个事事都向着你、什么都拿捏好的陌生人,仙君他堤防一下是应该的。”顾云起道,“至于我嘛,从小没学好,长大就这样,不好意思。”
晓清风:“我很大度的,这下该信我了吧?”
顾云起点点头:“你找上我,是因为与先人有旧?”
“不,我看中的是你俩本身。”晓清风收起折扇,面色也严肃了些,“我为自己算了一卦,将来若想保全自身,须有你二人的助力,因此找上来是真心帮忙,想跟你们打好关系。”
他积极推销自己:“你看我会算,会医,虽然不能直接杀人,但还是能帮上不少忙的。”
不能直接杀人……大概是卜算的规矩,许多卜卦者有自己的规矩,修仙本是逆天而行,卜算更是把天撕开来看,因此能出一个特别会算的不容易,修真界目前卜卦从未出过差错的众所周知只有一人,是妖界的玄龟君。
顾云起没急着回复,却说:“以你的本事,早该被人踏破门槛,求着算卦了,而不是只在话本里做做传闻。”
晓清风:“哎,我一向比较低调嘛。”
顾云起睨了他一眼,觉得若论脸皮厚,对方可真不输给自己,这种话他也好意思说?
晓清风笑眯眯:“所以,我们终于算初步建立友情了?”
顾云起摸出传讯玉牌,等于是默认,晓清风跟他交换了传讯印,朝外望了望:“嗯,就差揽月了。”
谢兰亭对着前来讨债的刘弃风和殊道,前两次交换时,开场他们都还得磨磨嘴皮子,这回谢兰亭倒是干脆,直接扔了个储物戒出来。
刘弃风抬手接住,跟殊道对视一眼,心想这么干脆?
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他是谢兰亭。
刘弃风神识在储物戒中一扫,果不其然,东西能对上才有鬼,他捏紧戒指:“谢兰亭,你觉得不把全部东西交出来能拿走最后的解药?”
谢兰亭:“哦,那倒没有。”
殊道看了看破败荒芜的小院子,心情又美好了起来:“师兄既然明白,那这是?”
谢兰亭:“解药我不要了。”
刘弃风/殊道:“……?”
殊道瞬间急了:“师兄这是何意?”
如谢兰亭当日所说,比起杀,殊道更希望看着他活受罪,过得越惨殊道越开心,要是谢兰亭就这么死了,他还怎么寻乐子,反派里,最不可能杀谢兰亭的还真是殊道。
他着急着脱口而出,但对上谢兰亭的视线,立刻跟刘弃风一起反应过来:“你毒解了?”
“这么多年,我对得起师父,对得起御剑宗了,我懒于经营人情世故,但你俩不会真以为我在外真半个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吧?”
谢兰亭嘲弄地弯弯嘴角:“屋子里此刻有个人,你们可以试着会一会。”
刘弃风和殊道都是大乘期的人,刘弃风还是大乘后期,他们只能感觉到屋子里有一个人的气息,可随着谢兰亭话音刚落,里面非常应景地出现了第二道气息,仿佛是为了配合谢兰亭,无声地威胁。
两人惊疑不定:化神期!?
是谁,白千叶好像也离席了,是他?
谢兰亭本来只想唱个空城计,没想到真有人配合……晓清风这么全能的吗?
谢兰亭底气更足了,对御剑宗双贱客道:“今日来的宾客颇多,送的东西也只怕不少,加上储物戒里的东西,你们够凑齐宝贝还给顾家了。”
“我其实一个子儿也不想给你们,但我也不想天天被顾家追着咬,还一份出来已经够意思了。”
“够意思?”刘弃风咬牙切齿,“你知道嫁妆里那些宝贝——”
“我知道啊,毕竟在我手里嘛。”谢兰亭绽出一个笑,“确实都是好东西,你们说我是嫁,那嫁妆就该是我的,没毛病。”
“开什么玩笑!我的半个家底都在里面!”
“没开玩笑。”谢兰亭面上的笑意散去,冷了脸,“你们逼我至此,只想自己好处捞尽,天下没有这种好事。”
下毒,联姻,什么都做了,脸皮早就撕破,同门情谊荡然无存,只剩下彼此明枪暗箭的算计,那谢兰亭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也不怕刘弃风真的一怒之下对他动杀手,毕竟,旁边还有个殊道拦着不是?
殊道还真会拦着他,横竖嫁妆里他没出多少东西,他拉拉刘弃风的袖子:“师兄,要不我们回去整理一下收的贺礼,我看礼单,没准能给你补上呢?”
才怪!
刘弃风深吸一口气,凑齐东西给顾薄一个交代是没问题了,可他呢?竹篮打水一场空!除了跟顾家正式交好,什么东西都没捞着!好一个谢兰亭!
谢兰亭如果分毫不出,刘弃风无法面对顾薄,那么今天不可能这么算了,可他拿捏得准,凑够给顾家的东西,刘弃风起码不会跟他拼命。
刘弃风看了看屋子,恨恨道:“今日我奈何你不得,但你别得意,今天来的宾客最多也就停留几日,你屋里那位也迟早要走的,不用太久,你且看几日后我拿你——”
“哎我好怕!”谢兰亭扭头朝着屋子高声道,“你听见了吗,几天后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记得杀上御剑宗,别找他人,精准找面前这两个,替我讨回公道!”
屋子里晓清风非常配合,声音带着威压传出来:“他们敢!”
“师兄,顾家主为着嫁妆还没到的事催我们许久了,我们先去把要事解决了再说,可好?”
殊道又劝起了刘弃风,还多亏他神奇的脑回路和扭曲的心思,不然谢兰亭修为一废刘弃风就得把他宰了,还能留到现在?
刘弃风七窍生烟地被殊道拽走了,谢兰亭扳回一城,得了刘弃风大半个身家,毒也解了,神清气爽。
回到屋后,方才还打着机锋的两个人又换了模样,顾云起变回那个好好青年,一身的冷气都被收了起来,堪称教科书式变脸,可惜谢兰亭没看见,不然铁定大呼内行!
谢兰亭挑眉看向晓清风:“你是化神?”
“不不,一点小手段,独家秘法,打人不行,吓唬人很好用。”晓清风把玉牌递过去,“来来,就差你了。”
谢兰亭跟晓清风也交换了传讯印,算是真正认下了这份人情。晓清风来得巧,走的也很合适,事儿办完就走,不拖泥带水。
外人终于走了个干净,谢兰亭总算可以把第二件事说出来了。
原本照他的想法,和离是越快越好,但短短时间内,让他不得不改了主意,同样是救命之恩,晓清风救他是有所求,算得很明白;可顾云起出了药,却没提需要回报。
恩是要还的。
谢兰亭斟酌好,开口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愿留在你身边一年,这一年内,只要不违天理道义、品性本心,我随时听你差遣,以还恩情。”
顾云起纵然有暗卫,但总有些明面上的事不好做,多个人帮手自然更好。
顾云起张张嘴,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谢兰亭就继续道:“别急着拒绝,我还有事想跟你商量。我们……毕竟不是真的相爱,给我一年的时间报恩,一年后,我们就和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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