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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家


  被父亲接上车的穆宁有些恍惚,原来他就这么简单的离开了那个教室,别离,其实真的很简单。

  “儿子啊,你饿了吧,你妈妈说今天她下厨。”穆晟摸了摸儿子的脖子,好像要给他力量一样,他没有问穆宁为什么请假,也没有问为什么穆宁看起来状态不好,只是简简单单的告诉穆宁,他妈妈做饭。

  其实就父母角色来说,有时候很不好去定位,其实像穆晟他们这一类的家长是很少见的,给自己孩子足够的空间,尽量不去干涉他们的私生活,是父母,是老师,更是朋友。

  他们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白心穿着家居服从楼上下来接他们,看见白心的那一刹那,穆宁好像觉得所有的委屈的在忍不住的往外窜……

  “妈。”穆宁有些发颤,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感到委屈的。

  “没事儿子,妈知道你饿了,不会不给你饭吃的,你不用激动。”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白心拍着儿子的背,换了换语气。

  饭桌上的食物很简单,简单到和屋里的场景有些不搭……

  吃完了饭,白心让儿子先去睡觉,她们得商量一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凌晨十二点多,穆宁还是躺在床上,是的,床很软,可是身边没有那个人啊,他拿起手机,一个一个的摁下数字,顿了顿,又默默删了,双手举过头顶,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

  默默的打开灯,往楼下走去,结果发现很久都没有出现过得一幕,门口处有一盆水,里面有一把倒立着的扫帚。

  他好像回到了他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还不在这里,有一次啊,阴雨天他突然发高烧,父亲冒着大雨去找来了医生给他打点滴,可是效果甚微。

  那个晚上,妈妈也是这样把扫帚倒立在一盆水中,放在家门口,说是这样孤独鬼就不能亲近他,他就能快些好起来。

  其实妈妈不是迷信主义者,但是却总是为了他做很多事情,迷信或者不迷信,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

  “妈……”穆宁突然很无措,他蹲下身子,蜷缩成在母体里的样子,好像这样可以汲取一些来自外界的温暖,就不会那么无助。

  缓了许久,穆宁跌跌撞撞的起来,往厨房摸索而去,厨房里是有酒的,颤抖着拿出父亲放着的酒,打开后就颤颤巍巍的往嘴里灌。

  “宝贝,你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白心他们不会拦着穆宁喝酒,很多时候酒可以解决很多许多事情。

  看着突然出现的白心,穆宁被吓了一跳,只见他急急忙忙的把酒瓶往身后推,努力想要挡住它们。

  他很怕母亲看到这个样子的他,颓废,沮丧,甚至是对生活失去信心的。

  白心把酒瓶拿起放到一边,扶着穆宁的胳膊带着他离开了厨房,坐到了客厅里。

  夜晚的灯更亮一些,有时候偶尔看着头顶偌大的吊灯,穆宁会觉得很空旷。

  “孩子,没有一帆风顺的路的,这条路本来就很难。”白心把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了桌上,转身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孩子,你现在觉得难,那是因为你们的感情正在经历一些坎坷,先不说这个坎儿迈不迈的过,在这之前你已经接受了许多东西,爸爸妈妈能做的永远都是有限的,有些时候啊,你得换位思考…”

  白心的一段话说的很奇怪,当然,这一切都来自于他们下午接收到的一个电话。

  “阿姨,我是席辛。”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

  白心他们其实是不懂的,为什么这个电话会打到他们这里来,但是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让他们止住了心底的疑惑。

  “阿姨,穆宁他怎么样了?”席辛不是不知道穆宁最近状态不好,可是他也很无力,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靠近那个人一点,抱一抱他都做不到。

  “小宁他状态不好。”白心的话说的很直白,有一是一,没必要委婉什么,到头来表达的意思千差万别,错的还是好心的人。

  “阿姨,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他,对不起…”

  在我觉得被世界边缘在异类世界里时,我妈对我说,如果世界让我走的路艰难些的话,她就替我把路铺的顺一些,她只会更爱我。

  遭遇歧视时,抬起头让对方知道,在这场博弈里,该被歧视的是狭隘的那个人,只因为她是全世界最了解我的那一个。

  有的夜里,我一个人蹲在厨房角落,蹑手蹑脚,颤颤巍巍给自己灌酒时,偶然会被突然出现的妈妈吓得失了神,我难过,但更怕让她看到这一幕后,让她担心。

  这时候,妈妈便会隐藏她心疼的眼神,徘徊两步,冲我笑笑,若无其事的问我要不要给我准备一盘水果。

  在我不愿吃药时,妈妈会把药塞进面皮里,陪着我吃药,那年,我已经成年了。

  妈妈于我而言,是医生,像伙伴,有时候是警察,这位警察有时间也会去客串上几把法官的角色,然后,她还是许多名老师,她是我最出色的母亲。

  让我依赖这么多年的母亲,最终将教会我依赖不能变成人生的必要性,这会是一场她和自己的沉郁且惨烈的博弈,也是全世界母亲最伟大的地方。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人终究是要离开母亲的,在这之前,百善孝为先。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说来真的很残酷,你所有的社会关系定义了你,也束缚了你。敢上擂台打上一架,敢路见不平一声吼诚然是一种勇气,但是我始终觉得敢于脱离一定的社会关系着实是最大的勇气。毕竟否定别人,否定世界容易,否定自己就太难了。

  最大的错误不是求而不得,更不是追求本身,而是不敢直视追求,守着错误的选择直到生命的尽头。

  亦舒在《胭脂》中说:我的归宿就是健康与才干,一个人终究可以信赖的,不过是他自己,能够为他扬眉吐气的也是他自己,我要什么归宿?我已找回我自己,我就是我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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