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留守之鸟

　　苏芬说好送玉山上学就赶紧回来跟苏娟说事，苏娟已敏感到她将说些什么，心中忐忑。

　　心里既急着听她会说些什么，又害怕她马上就回来，说那些她不爱听的事。

　　她就这样不宁地等。

　　可是苏芬是个马大哈，一定转眼便忘记了跟苏娟的约定，竟然整整一个下午都没见她的影子，苏娟不由有些气恼。

　　下午放学，玉树和两个丫头都回来了。苏娟依旧没见苏芬，心想那家伙肯定全忘了。也就懒得再等，先去辅导玉竹和海燕的功课。

　　玉竹说要预习科学，是一篇讲鸟的课文。

　　课文中画了很多图片，是各种各样的鸟。其中有一道思考题，要求看图分辨哪些鸟是候鸟，哪些鸟是留鸟。

　　玉竹弄不清什么叫候鸟，什么叫留鸟，便来问苏娟。

　　苏娟差不多算得上一个鸟盲，认不得几只，连斑鸠画眉都区分不开。

　　一直以来，月牙村鸟雀都比较少见。一是人们为了庄稼能有点收成，见了鸟雀就轰撵；二是生态环境不够好，鸟雀没有栖息地，繁殖得自然不多。

　　近些年，由于退耕还林成效显著，沿江两岸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林子，鸟雀便渐渐多起来。竹林里除了斑鸠、画眉外，竟然还有雉鸡飞来飞去。

　　苏娟曾听公公说，现在种庄稼，都得十分小心鸟雀啄食了。

　　苏娟既是鸟盲，手边又没词典，当然解释不了，只好凭着当年读初中时学的那点生物知识，解释说：“候鸟，就是随着季节的变化，会飞到不同地方去生活的鸟。留鸟呢，则不管什么季节，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不会飞到别的地方去。”

　　玉竹问：“是不是像人一样？候鸟，就像你和爸爸一样，每年春节在老家生活，春节一过，就得到外地去。留鸟，就像我、哥哥和爷爷奶奶一样，一年四季都在家乡生活，从不离开。”

　　苏娟笑说：“对对对，就是这样！”

　　玉竹说：“那么怎么判断它是候鸟还是留鸟呢？”

　　苏娟说：“就是看它随着季节的变化，会不会飞到别的地方去啊。”

　　玉竹说：“可我怎么知道哪些鸟儿会飞到别的地方，哪些鸟儿不会飞到别的地方呢？它们身上又没写明！”

　　苏娟嗔笑说：“老师不是叫你们预习查资料吗？查查资料不就知道了？”

　　玉竹不满地说：“哪有什么资料可查呀？我们家里连一本课外书都没有！我一跟奶奶要钱买课外书，她就说正书还没弄清楚呢，还看这些歪书，不肯给我买！”

　　苏娟笑着说：“这个星期妈妈就带你去书店买去，你买多少都行！”

　　玉竹苦笑说：“可我明天就得交预习作业啊。老师说了，分不清没关系，但一定要知道该怎么分辨呢。我该怎么分辨啊？”

　　“我不说了吗？就看它是不是会随着季节的变化飞到别的地方去！”苏娟嗔笑说。

　　玉竹说：“说了你那办法不好啦，我要最佳办法！”

　　苏娟想了想，笑着说：“有一个办法可行，但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办法？”玉竹感兴趣地问。

　　苏娟说：“等到了冬天，候鸟们都飞走了的时候，你到野外去看，剩下来过冬的，就都是留鸟。那些可怜的留鸟啊，因为冬天缺乏食物，一个个饿得吱吱直叫！”

　　玉竹点点头，高兴地说：“这个办法好，一般同学肯定想不到这个办法！”

　　玉竹高兴了，苏娟却陷入了沉思。

　　她这只一直随着季节变化而迁徙的候鸟，眼看就要落地生根变成一只到了冬天就饿得吱吱直叫的留鸟了。

　　可怜的留鸟，不会从肉体到精神都饥饿得嗷嗷直叫吧？

　　晚饭之后，苏芬终于找苏娟来了。

　　她一来就向苏娟道歉，说是秦老二硬要拉她打麻将，实在脱不开身。

　　苏娟把她带到卧室，说：“只要你没忘记就行了。现在屋里没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苏芬见苏娟表情严肃，怔了怔，笑着说：“姐，不用这么严肃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苏娟听苏芬说得轻松，讶然说：“你中午时说得那么神秘，我还以为很严肃呢！到底什么事？快说！”

　　苏芬笑着说：“是秦老二请我向你求情，叫你不要选村主任。真是可笑得很哈，那死王八竟然不知道，你之所以选，就是我鼓动的，还叫我来求你，真是好笑！”

　　苏娟皱眉说：“就是请你来求我不选这么简单？”

　　苏芬说：“对呀，那死舅子说了，只要你不选，他会报答你的。”

　　苏娟冷笑说：“报答？哼哼，怎么报答？”

　　苏芬吃吃地笑：“也许是送你一大笔现金，也许是以身相许，呵呵！”

　　“许你个头！”苏娟嗔道。

　　苏芬说：“姐，你可不能答应他哈，不然我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费了！”

　　苏娟点点头说：“我自然不会答应他！他还说了些什么？比如我如果坚持选，他会怎么对付我？”

　　苏芬呆了呆，摇头说：“这个，那死王八倒没说。再说了，他能说吗？那可都是选战秘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就他那死样儿，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对付得了你？”

　　苏娟忧虑地说：“谁知道他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呢？”

　　苏芬冷笑说：“姐，你放心，他要敢用下三滥的手段，我们也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就是！”

　　苏娟苦笑说：“我们有下三滥的手段吗？”

　　苏芬说：“怎么没有？那个混球上过的女人好几个呢，都跟我说过，到时我一抖露，他就得彻底完蛋！”

　　苏娟不快地说：“你找死啊？那还不连累了别人？而且还会把你跟他的事也抖露出来！”

　　苏芬豪壮地说：“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青天。别说抖露那点破事，为了你能选上村主任，叫我去死都可以！当然，条件是你得负责帮我把玉山玉海抚养成人，帮柱子再找个女人，呵呵！”

　　苏娟嗔道：“芬，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宁愿牺牲姐妹也要当官的人吗？好了，既然秦老二叫你来求我，我答应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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