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楚亦柔
之前两次去听雨轩，都是日暮或者入夜之后，如烟第一次在白天去听雨轩，原来通往听雨轩的这条石道风景竟这样好。
只见沿路的一排银杏树，叶子都已变得金黄，一阵秋风吹过树叶纷纷落了下来，像是金黄色的雨，满地金灿灿的一片，好看极了，如烟踩在上面宛若置身于梦境.......
不一会儿，如烟便已到了听雨轩门口，白日里的听雨轩，被这深秋的景衬得分外雅致，如烟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刚刚一路走来被风吹乱的头发。
正当她准备叩门时，不想门却从里被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衣的顾南城，俊朗挺拔的身姿依旧是那般养眼。
如烟显然被吓了一跳，身子一个不稳，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只见他一个闪身伸手拦腰接住了快要倒下的如烟，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这是如烟这几日离他最近的一次，他低垂的睫毛，眸子如冰蓝的湖水深不可测，温热的鼻息打在如烟如雪的肌肤上，顿时觉得痒痒的。
此时就连他的心跳声都变得格外清晰。而此时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的注视着彼此。
如烟正看得出神，却突然感觉腰上的力量顿时消失了，整个人重重的落了下去摔得后背生疼.
“你......你干嘛突然放手，都不知道事先说一声的么？”
如烟飞翘的凤眼愤怒的瞪向顾南城。
“你不知道自己多重么？”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回应，顾南城总有一种气死人于无形的能力。
“你！”
如烟满腔的愤怒正准备喷涌而出时，突然想起来之前花奴和她说过的那些话……理智顿时战胜了冲动，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那些原本想好，准备脱口而出的怒骂便硬生生的被她咽了回去。
顾南城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满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高高束起的马尾让她平添了几分俏皮，合身的武服让她看上去除了美还多了些俊朗，若是不说，大概会被误认为是玉面少年郎吧。
“南城哥哥！”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身着湖蓝色对襟长裙的少女远远的便朝这边跑来了，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顿时被成功转移了视线。
只见少女越来越近，径直撞进了顾南城的怀里，如烟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情形，再看看顾南城的脸上，并没有丝毫不悦，只是任由着少女在怀里撒娇。
一番撒娇过后，少女终于注意到了如烟，她眯着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如烟，像是要看出些什么，如烟站在他们身边本就浑身不自在，这会又被她这么盯着看，越发觉得尴尬。
“南城哥哥，这就是仆人口中说的你路边捡的野孩子么？”
“亦柔，不得无理。”
“是……”少女嘟了嘟嘴，满是不服气。
“以后，她也是府里的一员，她叫如烟。”
如烟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暗自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有些傲娇的少女，虽性格不那么让她喜欢，但长相和身段却是好看的，少女的腰上别着一根银色长鞭，想必武功也是不错的吧，虽说是习武之人，举手投足间却没有那种粗旷的气质，反而有一种骨子里散发的媚态。
原来顾南城这座大冰山也不能免俗……
“她是楚亦柔。”顾南城淡淡的说了句。
“哦。”
如烟突然回过神，敷衍的答了一句。
原来她就是花奴口中的楚姑娘，看样子也是不好惹的主，如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躲着点便好，谁知心里怕什么偏就来什么。
“亦柔，以后监督如烟日常训练的事就交给你了。左恒最近要协助我处理一些事务，比较忙抽不开身。”
“南城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监督如烟妹妹训练的。”
只见楚亦柔一改初见时无理的模样，突然变得顺从乖巧起来。如烟见状，完全想不明白楚亦柔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就好，如烟，我今日叫你来便是让你认识亦柔的，既已见过，便先退下吧。”
“是”
一听到退下二字，如烟内心有说不出的喜悦，于是三步并作一步，飞也似的撤离了听雨轩。
见如烟已经远去，顾南城才向楚亦柔问起此行的收获。
“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公子，杀前丞相一家的事牵连甚广，可以说当朝大部分权贵都参与了，若真要查下去恐怕大皇子也脱不了干系……”
“是么？那就给我慢慢查......一个都不要漏掉。”
顾南城看着远方，声音突然阴沉了下来，一字一句从齿缝间蹦出。
楚亦柔早已习惯这样的关系，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令人羡慕的兄妹关系，那些所谓的撒娇，蛮横，亲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私下里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公子，而她不过是他豢养的棋子罢了，可即便是演戏，她也依然享受那片刻的幸福，即使这些不过是假象，她也依然甘之如饴。
自他在她八岁那年，从官兵手中救下她时，她便认定了他，无论他怎样对她，她都会一直忠于他。
“公子，亦柔有一事不明。”
“为什么要训练她是么？”
“是。”楚亦柔只是低着头，像是在等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不该好奇的东西，也不要好奇。”
顾南城依旧不看她，只是继续看着远方，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她。
“是亦柔僭越了……”
她并未从他口中得到想听到的答案，她想让他告诉她，如烟不过是他人生路上的另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
她想确定，自己刚刚在听雨轩，捕捉到他看向如烟的眼神只是假象而已，那种带有温度的眼神，他从来没给过她。
“你刚回府，舟车劳顿也累了，最近你就先在府中休养一阵子吧……之后的任务我再另行安排。”
“是，公子。”
楚亦柔走后良久，顾南城一直立于听雨轩外，回想着她刚刚的疑问，他虽一句话带过，可到底还是心虚的。他训练她，真的只是为了让她替他卖命么？
这一刻，他竟也有些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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