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买定离手
由于这个不速之客的造访，刚刚才出门不远的徐钦一行只得转头回了布政使司衙门。然后才刚刚得到消息的各路护卫人马，正准备匆匆忙忙地集结起来追上去的时候，发现徐总督已经回来了，而且那几个锦衣卫的千户还拖着一条死狗般的年轻人。
这是什么情况？锦衣卫秘密执行公务？
看起来好带感，而且酷炫的感觉，果然锦衣卫和自己这些土兵不一样的哟！
徐钦一行人才懒得去理会这帮子夯货，径直带着人就进了布政使司的监牢。毕竟像这种家伙，根本就不需要在公堂上面审问了，之所以没有将其当场格杀，也仅仅是想请教一下他有没有同党，目的是什么之类的问题罢了。
毕竟作为直接针对帝国高级公仆发动的恐怖袭击，即使是过程有些黑色幽默，但性质无疑是非常恶劣的。要是冲动犯罪也就罢了，要是团伙犯罪绝对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
不过徐钦本人倒其实是没那么多凶残的想法，这不是说他是个善良的小白兔，而是这个热血青年在行刺失败之后那段短暂的“感慨”之中，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个人，自称丁典！
玛德，这个场景还真尼玛的让人有些蛋疼。徐大少无辜躺枪不说，而且场面还搞得很难看，幸好随行的李千户眼疾手快，迅速就敲晕了刺客，否则再让他慷慨陈词下去，鬼知道会不会来一句“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什么佳句？又或者是在市井之间流传出徐大少的新段子，诸如梁祝和梁祝以及梁祝，只不过这次徐大少扮演的角色姓马而已。光是想想就好气哦！
所以，徐大少虽然已经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也不介意给他点教训。
等把人在架子上挂好之后，一大瓢凉水直接拍脸上，年轻刺客很快就醒过来了。
“狗官！奸臣！国贼！你仗着家世和君恩，欺君罔上、结党营私、骄纵擅权、草菅人命、欺压百姓…”
“玛德，你说书呐？！”还不等他骂完，李千户冲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刮子，直接把他满腹的经纶给强行扇回去了。
看着这个场景，徐钦不由得有些想笑。同时看着刺客被抽飞的牙齿砸在墙壁上又弹到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徐钦觉得，如果继续让这些专业人士搞下去，恐怕要不了半个时辰，人就得彻底被玩坏。
若是他所料不差的话，这人教训一顿就是了，没必要真的彻底弄死，当然更不能弄得要死不活的。
“好了！徒逞口舌之利，于事何益？”
“狗官！今日我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恨没能杀了你！如今落到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敢行刺我们锦衣卫指挥使，想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说着，李千户有准备上去给他点颜色瞧瞧。不过徐钦还真有些怕再来两轮这家伙就扛不住了，所以马上挥手示意李千户先别动手。
“哦？本官一向最喜欢讲道理，你来说说，本官到底是哪里欺君罔上、结党营私、骄纵擅权、草菅人命、欺压百姓了？如果你说得有道理，本官马上放你走，还专门派人护送你进京告御状。”
“你，你…”
徐钦这番话，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展开。而且刚刚他骂得很爽快，一时之间能想到的词汇张口就来，哪有什么根据？现在被徐钦这样一反问，顿时哑口无言。
“逐条逐条的说哟！要是说不出来，这可就是诽谤朝廷命官，甚至意图不轨、蓄意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见这愣头青一脸懵逼的样子，徐钦继续恐吓到。
一听徐钦逐字说出诛九族的大罪，愣头青顿时也是吓了个半死。若是面对其他人，这种无稽之谈自然是不用理会，不过他现在面对的，可是帝国特务机关头子，现在更是奉旨钦差。这个玩笑由他来开，可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好笑了。
“你，你这不就是骄，骄纵擅权、草菅人命、欺压百姓了么？”
“非也，非也！本官此次奉旨总督浙江，正是为侦办乱党而来，你不但意欲行刺本官，更平白污蔑，一来目无王法欺君罔上，二来也确系有乱党同谋之嫌，不是么？当然了，真要诛你九族，还得等到你的罪名‘坐实’了之后。”
徐钦刻意强调了一下“坐实”这两个字，相信只要不是傻子，结合当前的形势，也能猜到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青年义士已经是汗如雨下。
“现在，本官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本官提问，你如实回答，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本官保证不为难你的家人。”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好，那你问吧！”
“首先，你喜欢凌小姐，凌小姐喜欢你么？”
这个问题一说出来，别说是挂在架子上的丁典懵了，就连旁边的观礼人员，一个个的都差点被噎了个半死。就连秦梦芸，仿佛都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把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诶？你怎么知道？”
“本官当然知道了，因为凌霜华即将成为本官的暖床丫鬟！她的事情，本官自然是全都知道！”
“放屁！霜华怎么可能同意？她爱的人是我！你就算得到了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
“这还不简单，本官看上的，就算是公主郡主那也是手到擒来！何况区区一个知府家的小姐？她要是不同意，本官就诛她九族便是，她敢不同意？另外，我要她的心干嘛？我就要身体就好了呀！”
“你！你敢！卑鄙小人！下流无耻！狗官！”
李千户见他又开始骂徐钦，正准备上去请他冷静冷静，徐钦却慢慢渡了过来，并再次阻止了他。
现在在场的多数人大概也都搞清楚了状况，知道徐钦是在逗他玩儿，甚至几个反应稍微快些的，已经明白这个傻哔为什么与其说是来行刺，不如说是来送死了。其他人也经过悄悄的交流搞清楚了状况，现在都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霜华是爱我的！我们说好要一起到白头！”
细想了一下，这位丁公子其实在心里已经信了徐钦的邪。毕竟眼前这个“狗官”，确实是权倾天下，找个借口诛人九族真不是什么难事。在这么强大的压力之下，凌霜华做出忍辱负重的选择并非不可能，而且还是大大的有可能！于是他大受打击，甚至好像真的有些痴傻了。
徐钦也只是想整蛊他一下，而并不是真的想弄死人。所以见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了，马上就将事先想好的希望给了他。
“好，既然你说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本官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徐钦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然后严肃地对丁典说到。
“当真？”
“千真万确！你，去把凌小姐请过来！”
“是！”
这边林知府才刚刚带着凌小姐从布政使司衙门失望而回。
讲真，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当年那个荆州神童已经不再年轻，而且经受了一轮大浪淘沙的科举蹂躏，实在也是让他的心灵满是伤痕。当年那个信心满满，誓要考取状元郎，名扬天下的凌进，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水平。在这个杭州知府的位置上，若要凭借他自己的能力，获得进一步的政治空间，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他开始走偏门，甚至通过他内心又恨又妒的黄湜的关系，靠上了皇太孙这棵大树。但自己得到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任务啊！寻找子虚乌有的连城宝藏？还被迫参与进了影响极其恶劣，性质非常严重的刑事案件之中。照这个玩法，莫说是升官了，小命都迟早要交代进去。
在徐钦奉旨前来总督浙江事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条新的保命升官捷径。这位徐小公爷，娶了郡主之后几乎马上纳妾，何不合乎礼法暂且不论，贪花好色这一条是肯定的了。而正好他手上有一张王牌！哪怕就是送过去做个丫鬟奴婢，以自己女儿的姿色还怕得不到宠爱？
只不过现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首先是有两个贱人捷足先登、先入为主，一时失策竟导致竞争形势完全落於下风。甚至徐小公爷好像也被那两个贱人缠得不行，竟对自己避而不见。
“诶！”回到杭州府衙，凌知府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重重的长叹一声，心中无尽悔恨！
这时突然衙役来报，一位锦衣卫千户大人前来！凌知府马上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甚至顾不上帽子都有点歪，连忙上门前将这位千户大人迎了进来。
“哦，这不正好么？凌知府，凌小姐，指挥使大人有请二位行辕一叙，请吧！”
哦哟哟哟！老天开眼哟！神佛保佑哟！凌知府此时的心情大概就像是彩民中了千万大奖，股民全仓压中了连续涨停板，公务员当选了书记员之类的。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都想先点一串鞭炮来庆祝一下了。
而与此同时，布政使衙门后堂里，在派一群缇骑将人犯带到大堂上看押之后，徐大少正在一边喝茶一边组织盘口。
刚刚徐钦已经将大概的来龙去脉跟在场的人都解释了一遍，同时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告诉了大家。
众人一听，皆是纷纷赞不绝口。虽然这有拍领导马屁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是作为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的围观天性作祟。继而徐钦宣布，现在就以目标中计后的选择来开一个盘口，一边是“爱情”，一边是“性命”，徐大少亲自坐庄，赔率都是一赔一。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
看着这些老油条们，纷纷将银钱压在“性命”的一边，徐大少尽量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而经济拮据的方妍，则是徐钦好说歹说才掏出了大约一钱碎银子，并且小心翼翼地押在了那张写着“会”字的宣纸上面。
正当徐大少准备封盘的时候，秦梦芸竟然也掏出一整锭五两的官银，“啪”的一声，拍在了“爱情”这边。顿时满堂皆是目瞪狗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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