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该救人还是该杀人？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跟着张老大夫看了三年的病，陈风华不仅抓药更加熟练，对于药品的辨别力，甚至不需要鉴定术都可以一眼准。
而且在医术方面也学到了不少。普通的病症已经可以开方子了。
张老大夫没有收徒弟，小镇上当年被他治好的那个富商的儿子，没有考上秀才之后，原打算跟张老大夫学医。
但是张老大夫没有同意。
陈风华看得出来，张老大夫其实是算把自己借的这个张五娃当成衣钵传人来培养的。
在感激之余，陈风华学的也很用心。
但是难免的，他也遭受了这个富商的儿子，名为余孝成的童生的报复。
出门会被地痞无赖纠缠，买东西也会碰到以次充好的现象。
好在陈风华本身就以游戏的态度看待这些东西。能做到宠辱不惊，倒是让张老大夫对他另眼相看，传授起医术和做人的道理来更是尽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原本太平的日子被北方来的异族铁骑打破了。
镇外传来消息，北方来的胡人接二连三地攻破了好几座大城镇，杀人无数。
镇子里立刻人心惶惶，不少人开始拖家带口的往南逃。
陈风华也建议张老大夫离开，毕竟呆在这里，很有可能会成为胡人的“草谷”。
但是，老老大夫却并没有走，而是继续呆在镇上，因为药铺里挤满了自北方逃难而来受伤或者病重的百姓。
如果张大夫走了，这些病人很有可能就会死在这里。
在这个时候，张老大夫已经不再坚持自己先前所说的那些必须用东西来换取药费诊费，而是敞开了药房治疗病人。
一时间，老老大夫活菩萨的称呼响遍了全镇。
陈风华劝了两次，见劝不动老大夫，便也就息了这个心思。
他觉得自己两世为人，而且是进入到记忆里，所以并不惧怕胡骑——大不了离开记忆，那自己还是自己。
但张老大夫却并不允许他这么做，在胡骑将距离镇子最近的一座县城攻破后，张老大夫立刻就收拾起一个小包袱，塞给陈风华，连哄带威胁的让他离开镇子，去南方投亲。
“张老大夫，您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陈风华实在不解。
“职责所在，故土难离！”张老先生只留了两句话，便将陈风华推进了人群里，让他跟着那些逃难的人一起往南而去。
拗不过张老先生的想法，也不希望他难过，陈风华离开了镇子。
而“张五娃”的记忆，自此就结束了。
接下来，陈风华以上帝视角，开始看张老先生接下来的所做所为。
这让他很诧异，也很新鲜。
镇子上人越来越少，药店里那些勉强能动的人，也都挣扎着离开了，只余下一些实在不能动的人，和一些心存侥幸的人。
三天后，胡骑杀入镇子，破开一处处宅子，抢东西，杀人，点燃宅子。
最大的一股胡骑像是认得路一样，径直向着张老先生的药店扑来。
一个小喽啰踢开铺门，后面几个人走了进去。
让陈风华意外的是，这其中，竟然有余孝成在！
他点头哈腰的陪着一个胡人首领来到张老先生面前，对那胡人说道：
“此人是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大夫，治伤绝对没问题。”
说完又扭头冲张老大夫冷笑着说道：
“老东西，想不到吧！少爷我又回来了！你当年不是倔得很吗？不是不教少爷我学医吗？
现在少爷我还不学了！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的话……”
他还没说出难听的话，就被旁边的胡人首领推在了一边，那人用生硬的汉话说道：
“老头，我们大汗受伤了，请你去治伤，治好了，重重有赏！”
张老先生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求我去治伤啊！求人嘛，就有个求人的样子，余公子，你说，如果我现在让这位胡人把你杀了，当作我治伤的酬劳，你说他会不会做呢？”
余孝成顿时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投降胡人有段日子了，按他对胡人的理解，还真有这种可能！
别看自己现在人五人六的，真要是能杀了自己换来他们大汗的康复，这些胡人绝对不会手软！
好在张老大夫并没有继续就这一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对那个胡人说道：
“治你们大汗的伤势可以，但你们必须停止对镇子上百姓的杀戮，不然的话，哪怕现在杀死我，我也不会治！”
对于胡人而言，大汗的性命比这镇子上的百姓性命贵重多了，因此那胡人首领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立刻就命人去外面传令，停止杀戮，放百姓一条生路。
张老先生也没耍什么花招，让把胡人大汗抬到药铺来。
胡人们立刻把一位受伤的大汉抬到了这里。
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位大汉赤着上身，胸口处一个碗口大的疤痕，此时伤口还流着血，看那切开的痕迹，应该是箭伤。
大汉面如金纸，昏迷不醒，胸口微微起伏，还发着烧，伤势非常的严重。
张老先生立刻给大汉清洗伤口，割开伤口放出脓血，上药包扎。
胡人并未完全相信张老先生，因此每用一种药，都要张老先生亲自尝一尝。
张老先生也没生气，每次还主动尝药，以示自己未在药中下毒。
但他有个要求，自己开的药，自己尝了，那个余孝成也必须尝一尝。
余孝成听了大惊失色，但却畏于胡人刀兵，不敢不尝，他不敢对胡人怎么样，却对张老先生恨之入骨。
两天后，那位胡人大汗便醒转过来，虽然不能起身，但明眼看，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胡人看张老先生治疗的尽心尽力，对他的看管日渐放松。
处在张老先生的角度，如果他想逃的话，肯定是能逃掉的。
但处在陈风华的角度，却知道这种看管是外紧内松，如果张老先生想逃，最多只能逃出镇子，就会被射杀当场。
只是张老先生从来没有生出要逃的想法。
如果想逃，他也不会在胡人来之前留在这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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