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省厅遴选

　　这一年的冬天，J省公安厅政治部组织选调考试，从选派的优秀大学生里选调15名到厅机关工作。这几年下派的数百人中，三分之二的参加了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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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但省公安厅政治部的一纸通知，却犹如暖流，搅动了一些人的心思。

　　J省公安厅政治部下发通知说，计划在年底组织选调考试，从全省这几年里选派的优秀大学生里选调15名到厅机关工作。

　　后来戈冰剑才知道，时任蔡厅长收到了戈冰剑的来信，而且很重视，批转到人事处要求人事处做一个摸底调查，一摸底，几年间，全省从省内省外各高校前后选拔了近400名大学生（前三批称谓选拔优秀大学生到基层公安机关锻炼培养，总计100个，后三年称谓选拔优秀大学生到基层公安机关工作，每一年100个。几个字之差，给下面的影响明显有区别），各自的成长不一，距离文件目标差之甚远。

　　或许是厅长怜惜这帮人的命运，好像传出一句这样的话：“地方不用我们用。”所以也就有了这个遴选政策，当时还未有遴选一词，但为后来厅机关大量从基层遴选有一定工作经验的年轻民警提供了雏形模板。

　　也就是说，戈冰剑的那封信在某种程度上扭转了一些人的命运，包括戈冰剑自己。

　　通知一下，犹如一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在全省数百选调生中引起了一层层涟漪，一统计，将近三分之二的选调生报名参加了遴选考试。

　　在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复习，考试前的那天晚上，来自全省各地参加考试的首批选调生在一家餐馆相聚了。

　　已是省厅某处副处长的班长“博士”履行诺言，宣布做东。

　　六年前，大家拎着行李走进了警校，在嬉笑怒骂中建立了同学间的感情，六年后，大家相见，沧桑都已写在脸上，自然感慨万分。

　　桌上一些人之间大多数年未见，念及往事，大家都不胜唏嘘。

　　“博士”豪爽依然，举起酒杯：“为八年抗战，干杯！”

　　十多个酒杯齐刷刷地端起——

　　那一晚，大家在一起喝了很多酒，畅谈这么些年来的喜悦、欢欣、不易、矛盾、踌躇和挫折。

　　首先是由“博士”感慨：“都说岁月如梭！果然如此。六年前的大家刚刚参加公安工作时都还是一介书生，一腔的激情，一身的干劲，一副意气风发和激情燃烧、舍我其谁的样子，如今呢，不知不觉中走过了六年，在这六年里，大家都历经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变迁。你们基层的34人之中，目前有5个人改行，基本上都是正科级别了，其他29人中，有几个进了班子，算是兑现了文件精神。其他大部分都是派出所所长、教导员、指导员、中队长、副教导员、副科长一类的，不过也还有几个如今还是一般民警。看来，政策执行得还是有点不够啊。”

　　“还有3个同学去沿海了。邱贵林到深圳，陈彬到广州，雷田文到浙江，虽然都还是当警察，但收入都很高，是我们的好几倍。”彭烈豪补充道。其中陈彬到广去了，戈冰剑将他前不久给他打了电话和他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大家苦笑一番后，余振兴接上话头：“我现在真想休息，真的，我现在想去当一名远离官场的教书匠。我已经厌倦了直面和对抗，渴望的是心灵的休息。”

　　“人都是有欲望的，越是年青的人越向往繁华都市的生活，我们曾在城市感受过灯红酒绿的所谓现代文明，按道理根本不会只是把小小的县城当作暂时休养生息的根据地，但为什么我们会有这么多人放弃那象征着物质文明和享受的城市生活，我们这些人当时谁不可以留在省城，谁不可以找一个不错的单位？但为什么我们会为了那虚无飘渺的所谓前途和命运到遥远的地方去拼搏？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困惑这个问题。”孙涛这次来参加考试了，依他的话说就是为了结束两地分居的局面而努力奋斗，他妻子在昌都一家高校任教，一直分居。

　　“我觉得呀，这与当时的文件精神宣传是分不开的。充斥在文件中的‘三年进班子’、‘培养’、‘锻炼’等字眼，令无论在座的哪一个都免不了无限遐想，给人一种‘从小培养’的感觉。这从我们心理学角度来说，它就等于是一个心理暗示。但事实上，这种东西本身看不见、摸不着、似是而非、难以把握，是个极度不确定的东西，况且笼统得没有任何细则保证它的落实，当然这些当初我们根本不会细想，当时就是满腔热情，说白了，就是冲动。当然，在开始的时候，有些地方对我们这批人是有些关爱，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就像平常一样世态炎凉。这样，文件里要求兑现的待遇就像空头支票，无法兑现呀。”戈冰剑开了口。

　　“我们当中有的人，之所以有寥寥几个成功了，这种成功就是文件里说的进班子，要么是个副局长，或者是部门的负责人挂了个党委委员，这并不是说明选调生的文件精神发挥了多大作用，而是说明选调生同任何人一样要想取得成功必须靠自己的努力。王兵算是成功了，他能够上去，沾了多少文件精神的光，天晓得。王兵，你说呢？”彭烈豪酒杯一放。

　　已是副局长的王兵也来参加考试，令大家瞠目，但也释然，妻子在昌都工作，两地分居的日子不大好过，他笑嘻嘻地说：“这么多年，我总结了一点，世上无心插柳的好事究竟不多，好处自己跑到你门上来的可能性并不大。官场上的事大家都已渐渐地见得不少了，有几个人的帽子不是自己着力追求得来的？有后台有关系自然不必说，想不进步都不容易。没后台没关系，想办法也要去找后台拉关系。找不到拉不上，就只剩下一条，老老实实做事，事情做得好，感动领导，也许还有机会。我嘛，为什么能够干上这个副局长，自然是多种因素的综合了。”

　　“你这家伙，还故弄玄虚啊。”“博士”取笑他，他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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