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跨马游1街
一晃又是一年春日。
微风轻柔, 风是暖的，太阳是暖的，不温不烫, 柔和的抚在面颊, 让人舒服的伸懒腰。
东宫的院里也是静谧温馨。
曾经小小的、巴掌大小、羸弱的折耳猫吉吉如今长成了一只雪白俊美的猫咪。
它半眯眼睛躺在绿色的琉璃瓦上晒太阳, 听见沈筠曦和小主人小芍的声音，长长伸了一个懒腰，从琉璃瓦上跳下来。
风和日丽，东宫的院里花团锦簇, 春色盛放，院中洁净无瑕的青石板砖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沈筠曦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 将他珍而重之放到毯子上，将小芍雪白如莲藕的四肢摆好：
“小芍我们开学爬爬。”
小芍却一个利落翻身, 平躺在毯子上, 玩着自己的小脚丫, 然后翻身, 双手支在身下，目不转睛看沈筠曦。
小芍望着沈筠曦, 慢慢的眼里便有了光，唇角绽开笑容，笑靥如花。
他长得极其俊朗，小小年纪便是眉清目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人见人夸, 皮肤若凝脂, 白得发光，他融合了沈筠曦和萧钧煜长相所有的优点。
上至皇上，下到侍奉的宫人, 任谁见了小芍都忍不住笑逐颜开，忍不住想抱抱对他说两句好听的话，不停的夸赞他。
小芍也非常的给面子，他总是笑，笑的极其明媚，一对大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沈筠曦从云巧手中接过拨浪鼓逗小芍，一手又朝着自己比划，诱惑小芍爬：
“小芍，到娘亲这里来。”
可小芍显然对沈筠曦的这话不感兴趣，他小手在毯子上摸索，抓了一个镂空铃铛圆球，玩得不亦乐乎。
喵呜。吉吉踩着猫步蹭了蹭沈筠曦的腿，又踱着步子朝小芍迈去。
沈筠曦看着小芍轻盈的步子，杏瞳划过一抹流光，笑着吩咐
“吉吉你来教小芍爬，你走在前面。”
小芍懵懂得歪头看沈筠曦。
沈筠曦抬手摸了摸吉吉的小脑袋，耐心得解释。
“吉吉，小芍还不会爬行，你四肢走路，教教他用四肢怕。”
吉吉如今朱颜玉润，毛发油光锃亮非常的蓬松，像一只误入人间的小精灵，蔚蓝色的眼睛如琉璃一样，特别的美好澄净。
吉吉听到了沈筠曦的温婉细语的解释，它用小脑袋在沈筠曦手心里蹭了蹭，轻声喵了一声。
它起身，朝着正在玩耍的粉雕玉砌的小小芍走去。
柔软如丝绸的小脑袋贴上小芍的手之后，小芍仰头咯咯咯，传出银铃般的笑声，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吉吉雪白的毛发。
平日里任由他揪着毛发玩的小猫突然走了，柔软光滑的毛从指缝间滑出，小芍怔了一下，半歪着小脑袋，咿咿呀呀道。
他奶声奶气，声音软软的，听不出字节，可约莫应该是在问小猫为什么有了。
“小芍，你快爬着去追吉吉。”
沈筠曦指着踱着优美的步伐的吉吉，对小芍道。
吉吉先是围着小主人小芍转，一步一步三回头。
见小芍还没有爬起来，吉吉便转头又回到小芍身边，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小芍。
吉吉喵了一声，他翻身平爬，前肢蜷缩放在身下，如小芍的动作如出一辙。
蓝琉璃的眼睛与小芍黑溜溜的大眼睛，四目相对，吉吉朝小芍非常温柔得喵了一声。
小芍半弯脑袋，朝吉吉方向抬出手，抓住了吉吉的小爪子，然后他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咧唇笑开。
吉吉摇了摇头，他伸出小爪子拨开了小芍的胖乎乎的小手。
小芍不明所以，但是非常乖巧的放下了软糯糯的小手。
小芍歪头看着小猫咪，又歪头去看自己的娘亲沈筠曦。
“小芍来向娘亲这边爬过来，娘亲在这里等你。”沈筠曦声音温柔如水。
小芍眨了眨眼睛，他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眉心微微蹙起，看起来十分的娇俏可爱，又惹人心疼，他小手放在地上，朝前挪了半寸。
沈筠曦眼睛一亮，蹲在小芍一米开外的地方，开心得摇起手中的拨浪鼓，为小芍加油鼓气：
“对，就是这样，小芍加油，向娘亲这边爬。”
小芍十分的聪慧，他不到三个月就已经学会了翻身，现在也有像会爬的意识，但是还没有成功。
今日天气好，云清风淡，暖风熏人醉，沈筠曦抱着小芍在院中晒太阳、赏姹紫嫣红的花，想在屋外试试小芍能不能爬。
小芍却没有动，它停在了原地，目光水灵灵的望着凝视自己的娘亲，小手又抬了一下，却是动，他似乎还不太敢向前爬行。
沈筠曦想自己还是太过于着急了，是不是有些拔苗助长？
沈筠曦想去抱小芍继续赏花晒太阳时，折耳猫吉吉动了。
吉吉站起身，对着小芍喵了一声，小芍应声朝他看过来。
吉吉四肢在原地踩了踩。
他抬了一只爪子又抬另一只爪子，然后又，喵了一声，把两只爪子放在地上，轻轻踩在了地上。
然后前面的两只腿，右前方一只脚朝前迈了一步，对应的右后方的一只脚紧跟上，回头去看小芍，见小芍全神贯注看着它，它又喵一声，伸出左前方的另一只脚紧跟上朝前迈了一步，左后方的另一只脚再跟上。
这样吉吉就完成了朝前走的一大步，他停下脚步回眸注视小芍。
沈筠曦眼里闪过惊异，吉吉是真的在教导小芍怎么爬行？
沈筠曦心里软软的，他没想到吉吉如此的通人性。
猫通人性，最通的便是婴儿的灵性，再骄矜的猫咪也对襁褓中的小主人温柔。
而婴童，他似乎有着不同于大人的敏锐，能和小动物沟通。
小芍便是如此，他似乎真的听懂了吉吉的教学，或者是说他非常聪慧，学的有模有样。
小芍朝前迈了一步。
小猫吉吉急急忙快两步，走到小主人小芍的身旁，他与小芍并排也朝前迈了一步。
小芍歪头看着目光期翼凝望他的沈筠曦，又歪头端详吉吉，有学有样，后脚往前爬了一下。
然后左边的，左手先往前右膝盖再往前。
“小芍，你真的太棒了，你会爬了！”
沈筠曦特别开心，她冲上去一下子抱住了晓晓，双手掐着小芍的咯吱窝，将他高举在空中背对着太阳的方向。
沈筠曦满心的骄傲，真心实意得感叹：“小芍你是娘亲的骄傲。”
小芍在空中的两只手去握沈筠曦头上的发髻，他抓住一只累金丝缠枝镶嵌和田玉流苏金钗的流苏，开心得手舞足蹈。
清脆的笑声一直回荡在东宫。
“走，娘亲抱着你去接爹爹。”
沈筠曦神采飞扬，抱着小芍就朝外走，眉开眼笑，脚步轻盈。
“太子妃，太子妃好消息！”
南晴拎着裙角朝这边一路小跑，面上满是笑容，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等跑到沈筠曦跟前，沈筠曦已经驻足在原地等她。
“什么好消息？”
沈筠曦笑着问：“是不是是哥哥，中了进士出身？”
今日举行殿试，昨日沈筠曦特意回了沈府，为哥哥沈筠晔鼓气。
沈筠晔气定神闲，他没有看书，反而在画画，见沈筠曦来，立马抱住了小芍，将小芍举高高。
见神色紧张，沈筠晔举着小芍，朗笑着沈筠曦道：“莫担心，哥哥有信心至少拿个进士出身。”
那时沈筠晔眼里盛满自信，面上熠熠生辉。
“太子妃错了，不是进士出身。”南晴摇摇头。
沈筠曦又一瞬的失落，却更多的是担心哥哥沈筠晔会不会失落和伤心，她忙出生安慰道：
“不是也没有关系，哥哥肯定中了进士，能拿个同进士出身。”
方才南晴道好消息，所以沈筠晔定是中了进士。
“太子妃，你小瞧大公子了。”
南晴笑盈盈道，她没有让沈筠曦继续猜，他便直接揭开谜底：
“探花郎是探花郎，大公子中了探花郎！”
“探花！”
萧钧煜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跳起来，她抱着小芍，对小芍低喃了好几声，而后面颊贴着小芍的面颊，笑呵呵道：
“小芍，你舅舅高中探花！”
“真是天大的喜事，大公子这么长时间的苦读终于有了回报。”云巧眼里满是星光，唇角忍不住翘起。
“哥哥英俊倜傥，玉树临风，除了晴川哥哥我觉得没有人比哥哥当得起探花郎的称号。”
“对了，南晴，晴晴川哥哥有没有中状元？”沈筠曦问。
“中状元？”南晴愣了一下，震惊得看着沈筠曦，看她面上的理所当然，南晴问：
“太子妃，怎么知道顾二公子中了状元。”
“晴川哥哥博闻强记，学富五车，定能高中状元。”沈筠曦神色坚定，笃定得说道。
“太子妃聪慧，顾二公子确实中了状元。”
尽管已经猜到了结果，沈筠曦听到南晴这么说，一时开心得连亲了小芍好几下，她真的是由衷的开心，自内而外眉山眼角都带着笑意。
“哥哥与晴川哥哥是不是在参加琼林宴？”
“是的，太子殿下也在琼林宴。”听想着刚才打听的消息，点了点头，接着道：
“是太子殿下知道太子妃惦记着此事，派人给奴婢传了信。”
听见是萧钧煜替她想着此事，沈筠曦眸光更是柔和了几分，她眼里的笑都没有下去，笑意却多了一份缱绻与柔情。
“我去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出宫去御行街。”
参加完琼林宴，赐进士及第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将会得到人生中最高的恩典，从午门正门出紫禁城，然后胸带红花，在大锣大鼓、礼宾护送下跨马游御行街。
……
御行街，人山人海，男女老少都拥在御行街两道，目光炯炯盯着巍峨的朱红宫门。
御行街两旁的茶楼酒肆，也集满了观看的行人。
在最高的一间临街小楼，三楼的台阁上，沈筠曦凭栏而望，目光灼灼，朝着端门的方向。
在她身后，萧钧煜环着她的柳腰与她并肩而立。
锣鼓喧天边跳齐鸣的声音响起，沈筠曦踮点着脚尖伸头朝外看。
“小心。”萧钧煜拦着她的腰，生怕她整个人从栏杆上掉到掉下去。
可是沈筠曦神情激动，哪有心思注意萧钧煜的话，她真的半个身子都探在栏杆上。
萧钧煜心里担忧沈筠曦，怕她摔下去，只能从后环握住她的不赢一握的蛮腰，将她整个人揽在自己的怀中。
汗血宝马膘肥健壮，马上坐的三人更是风神俊朗，气宇轩昂。
御行街夹道观看的行人，一时间情绪激动，高声欢呼。
顾晴川身为状元，他的马匹比榜眼和探花的骏马前出半个马头。
“三元元子！”有人高呼。
人才济济的白鹿洞书院和京都城，顾晴川在乡试、会试、殿试中连中三元，解元、会元、状元，一时间风头无两，尤其他形容俊美。
鲜花、绣帕朝骏马高坐的三人身上扔。
顾晴川身上被扔的鲜花最多，其次便是沈筠晔。
一束一束鲜花还有香帕扔到顾晴川的身上，他没有去接，任由鲜花从他身上滑下，眉头也没蹙一下。
阁楼中、巷道上，空了手的闺女门满面羞红看着鲜花与花束无情得坠落，眼里的期冀慢慢暗下去，又舍不得，目光进追着顾晴川。
顾晴川眉目清润，有龙章凤姿，可看着神色平淡，他目光只是平视前方，唇角平平。
这样更显得他清俊端方，公子世无双，朝他投掷的花束越来越多。
可惜，那些花束都没被青睐，被骏马无情得踩在了脚下。
突然，耳边穿来一声熟悉的：“晴川哥哥！”
顾晴川一怔，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手不由得将缰绳握得更紧，手背青筋涌起。
萧钧煜抿了抿春，不着痕迹深吸一口气，慢慢低头，看上胸前的大红花和骏马头顶的红绸。
“晴川哥哥！”
耳边就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清晰的呼唤。
顾晴川心头一跳，他应声抬眸，看到了凭栏而望的沈筠曦。
耳边喧闹的锣鼓和沸腾的人群霎时退的干干净净，顾晴川一时怔忪。
顾青川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沈筠曦，自从沈筠曦与太子萧钧煜被赐婚，顾晴川便离开了京都城，他又回到了他独自一人呆了三年的白鹿洞书院。
到了贡试与殿试，顾晴川才回至京都城，他一直足不出户，对外宣称备考。
几百个日夜没有见到过沈筠曦，顾晴川仰头贪婪地望着沈筠曦。
沈筠曦一袭香芋色的窄袖流仙裙，头上戴着珍珠额饰，珍珠珠圆玉润，香芋色温婉，两者将沈筠曦倾国倾城的容颜衬得愈发唯美，美得仿佛瑶池仙子。
“晴川哥哥，接着。”沈筠曦笑若春山，朝顾晴川扔了一束花。
鲜花在空中划过那么圆圆的弧度，在顾晴川，骏马行过楼阁的一瞬间，顾晴川扬手。
鲜花，恰好正正落在顾晴川的手中。
顾晴川瞟了一眼花束，仰头望着沈筠曦，眼眸突然湿润。
是郁金香，黄色的郁金香，高雅端庄秀丽。
她还记得。
沈筠曦还记着他们两个的约定，当他高中状元，当他跨马游街，沈筠曦给他送花，送郁金香。
她曾经答应他的，她还记得。
只不过，他与沈筠曦曾就约定送红色的郁金香，如今变成了黄色。
红色的郁金香代表着爱的宣言和告白，黄色的郁金香则象征着友谊。
顾晴川抬眸，也看到了沈筠曦身后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
一身绛紫色的锦袍，姿容胜雪，气质尊贵，是大盛朝的太子，是沈筠曦的夫君。
萧钧煜揽着沈筠曦，沈筠曦半个身子依在他的怀中，萧钧煜望着沈筠曦的目光深情且宠溺。
沈筠曦眉宇间也都是笑意，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郁气，应是过得幸福。
顾晴川鼻子酸涩，眼睛潮热，他忙低下头，握紧手中的花束：她过得好，就好。
当骏马行过茶楼，顾晴川心中一慌，忙转头望去。
沈筠曦踮着脚尖朝他招手，对他高喊：三元及第，晴川哥哥第一！
她的声音淹没在人潮中，可顾晴川一直目不转睛，他看着沈筠曦的口型，将她对他的赞叹字字刻在心中。
锋利的目光，顾晴川抬眸，看到了沈筠曦身后凝视他的萧钧煜。
顾晴川手握住缰绳，咽下嗓子中的酸楚，云淡风轻朝萧钧煜微微颔首，而后又朝正在朝他挥手的沈筠曦微微点头，抿了抿唇，慢慢回头。
锣鼓喧天，礼乐队浩浩荡荡，顾晴川握着手中黄色的郁金香，缓了好久，他慢慢抬眸，清润的眼眸中比较方才多了些释然，唇角慢慢扬起一抹极清浅的弧度。
……
“人都走远了。”
礼乐队都看不到了，曦曦还舍不得回头，目光依旧追逐着礼乐，萧钧煜心里有些酸涩。
“嗯，看不到哥哥和晴川哥哥了。”
沈筠曦没有回头，也没有发现异常，她星星眼依旧踮着脚尖朝外看，眸子晶亮。
萧钧煜心里的酸涩更甚，他抬手箍住沈筠曦的腰，将她转过身来。
“干什么……唔。”
沈筠曦还没说话，她被萧钧煜掐着腰反手扣在墙壁上，眼前的阴影落下，樱唇贴上一抹干燥的菱唇，沈筠曦所有的声音被萧钧煜饮去。
状元探花虽然走远，可是御行街上的行人还没完全散，能听到楼下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和行人的惊叹声，风卷着零落在地上的花瓣，让沈筠曦紧张得捶萧钧煜。
“有，有人。”
在呼吸的间隙，沈筠曦呼吸不均，断断续续道。
话音未落，她又被萧钧煜热攫住呼吸，同时耳边响起支摘窗被关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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