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提督避战
第二天，绿营河南提督、南阳镇总兵一起过来拜访富明阿。
满清在河南、山东、陕西三省本不设绿营提督，但清军不断败北，三省成为满清对抗帝国第一线，军事地理位置日益突出。为此，清廷特意增设河南、山东、陕西提督，以加强南翼防线。
绿营废弛已久，难堪大任，早已被实战所验证。当年，各省绿营兵连太平军都打不过。集合全国绿营精锐的江南大营、江北大营，也被太平军轻松击破。
满清本该裁撤绿营，但又怕激起兵变，只得在原有基础上修修补补。他们模仿中华帝国，把军队分为守备、野战两大部分，集中财力建设野战力量。
各省绿营兵大多改为守备部队，就地保卫本省。少部分绿营精锐被改为巡防营，作为半机动力量，在省内、邻省之间机动作战。
满清的野战军，又分为三部分：新建陆军、神机营、京营八旗。
最精锐的当属新建陆军，共练成了六镇，采用西式武器、西式操典，总人数约八万人。满清本打算练十五镇新建陆军，总人数不低于二十万人。
但由于财政吃紧，时间紧迫，满清只练出了六镇。这六镇中，又以第一镇、第二镇、第三镇相对精锐。
春节前后，因前线形势紧张，满清调遣三镇新建陆军，分别前往河南、山东、陕西三省，加强前线防御力量。
神机营从京营八旗中遴选而来，集合了京营八旗中的精锐，人数有两万人，同样使用西式洋枪洋炮，专门负责保卫北京。
京营八旗历来就是清军的野战机动力量，人数约有十万人。在乾隆以前征伐西北、西南的战役中，京营八旗通常充当清军主力，为满清开疆拓土立下过赫赫战功。
当下，京营八旗承平已久，战斗力下降得非常厉害。这几年，满清战事频繁，京营八旗中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历练。僧格林沁从蒙古带来两万骑兵，也被列入京营八旗的编制，是京营八旗最为精锐的力量。
却说富明阿在归德知府衙门接见河南提督、南阳镇总兵。巡抚地位尊贵，富明阿并不起身迎接提督，坐在原位上摆摆手，说道：“老军门，劳烦你辛苦跑来一趟。”
满清各省巡抚都兼有兵部右侍郎的官衔，因而有权节制提督。之前，河南不设绿营提督，由巡抚直接管辖。清廷改练新建陆军后，对各镇统带尤为重视，各省提督的地位更加卑下。
富明阿按照官场习惯，把提督视为自己的属下。昨日刘家口遇刺，归结起来，绿营抚标亲军疏于防备，临阵脱逃。提督管教不严，难辞其咎。到时候，富明阿在奏折里带上一笔，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至于南阳镇总兵，富明阿对他更为轻视，只是点了个头，连打招呼都没有。
在晚清官场中，总兵为正二品，与巡抚平级。但巡抚本职其实是从二品，加兵部右侍郎衔后，才升为正二品。总兵见了巡抚，通常要打干请安。巡抚则对总兵呼来喝去，有时连座位都不给。
河南提督回应道：“中丞，我昨日和李总兵正在鹿邑查探敌情，未能前往刘家口恭迎大人。昨晚，听说英大人在刘家口被刺。
“我和李总兵担心大人安危，连夜赶来归德府。大人安然无恙，河南百姓就有指望了，我和李总兵也就放心了。”
这马屁拍得不着痕迹，富明阿很是受用。他并不知道鹿邑在哪，从提督的话里推断，料想鹿邑与归德府不过半天的路程。
富明阿说道：“老兄倒是个有心人，这么大冷天跑去查探敌情，不知有何发现？”
提督神色凝重，说道：“中丞，情况不容乐观。鹿邑隶属于归德府，与安徽亳州接壤，位于涡河南岸，而涡河是淮河的重要支流。
“如今春寒料峭，但相比上个月已经暖和不少。据鹿邑的百姓讲，淮河很快就会解冻。一旦淮河解冻，船只来往自如，利于大军行动。
“粤匪自去年开始，便不断调兵遣将，陈兵于安徽、江苏、湖北三省北部，恐将大举行动。鹿邑下游谷阳镇，为安徽、河南两省交界地，原属于河南，最近已被粤匪所据。
“我和李总兵已经查明，谷阳镇的粤匪，属于粤匪第一军第一师，师长为王疯子。”
“王疯子？”富明阿一惊，问道：“可是王玉宝？”
提督郑重地点点头，说道：“没错，正是王玉宝。第一师在粤匪中序列最前，骁勇善战。师长原是杨田，是杨烜的嫡系。杨田升任第三军军长后，王玉宝接任了一师师长。”
富明阿听说过王玉宝，他本是土司家奴，后加入革命军，在革命军征越、征台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在台湾时，王玉宝虐杀战俘，受到降级处分。决战湘军时，王玉宝又立下战功，积功至革命军野战师师长，晋升准将军衔。
王玉宝作风蛮横，打仗时不要命，常常充当全军先锋，冲锋陷阵，所向披靡。清军谈“王”色变，送他一个“王疯子”的绰号。
富明阿大感不妙：王疯子的部队开到了谷阳镇，日后革命军北伐，必以王疯子为先锋。到时候，自己首当其冲，岂不成了王疯子的下酒菜？
他不动声色，问提督道：“老军门，本部堂初来乍到，对河南的军务尚不熟悉。依老军门之见，咱们该如何整顿军务，加强防御？”
提督拈了下胡须，说道：“中丞，恕我直言。䂊军历来不设提督，绿营兵散布各地，涣散无力，守土尚且困难，遑论抵抗粤匪这样的巨寇。
“地方上的缙绅，对办理团练、襄助官军亦不积极。如今之计，只有等第二镇新建陆军开到之后，方可谈整顿军务的事。”
此计与富明阿相合，他又问道：“如果王疯子现在就打过来呢？”
提督说道：“粤匪虽然精锐，但后勤压力大，对船运相当依赖。现在淮河封冻，船只不行，王疯子一时不会轻举妄动。
“我们这边应该以大局为重，甚至忍辱负重。英大人死后，家属必会请求大人惩治元凶，甚至大加诛戮。
“我听说，刺客是粤匪情报局特工。特工本就有仇必报，又有王疯子做外应。一旦我们行为失当，恐将招来王疯子的疯狂报复。”
富明阿简直都要绝望了。归德知府、同知是文官，怕死不敢战斗也就算了。可提督是一省绿营最高长官，也是巡抚在军事上的第一助手。提督如此胆小怕事，这仗还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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