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元夕的明月

　　除夕夜，张新健和郑红昨晚都没睡好，安安由于拉肚子哭闹了一夜。安安拉肚子要怪张新健。安安出生那天晚上，郑红还没有母乳，安安饿想吃奶，就哭。张新健不顾天黑，欢天喜地地赶去解放乡的商店，买了一袋店里最贵的奶粉，回来就给安安冲了一杯浓浓的牛奶。喝了之后安安就开始拉肚子。安安是因为过早喝了太浓的牛奶伤了脾胃，这个病一直到三岁以后去了南方，才彻底治好。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天大年初一。下午，又到楚小洁下班回家的时间了。

　　张新健来到她的宿舍，楚小洁正坐在小凳子上，慢吞吞地往鸡蛋箱里面摆放鸡蛋。

　　张新健对她说：

　　“你今天别回去了好不好？”

　　楚小洁微笑着看张新健，说：

　　“为什么？晚上没有什么事情了，活儿我都干完了。我答应家里要回去过年的。”

　　张新健很失望，说：

　　“那好吧，那你就回去吧。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是你一走了，我就觉得这家里很空，心里也很空落，觉得没意思。”

　　楚小洁害羞地低下头，手里边干活边说：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哪一点那么重要呀？你一家三口，孩子那么可爱，妻子也那么漂亮，现在你正是众星捧月一样的生活呀。我算啥呢？”

　　张新健没有看楚小洁，自言自语一样说：

　　“信不信由你。自从今年秋天的一天，我在路上看见你的背影，就一直记牢记到现在。是那么深刻，那么特殊的感觉。你和赵力来鸡场的那天，我才知道那个背影就是你。”

　　楚小洁停下手里的活，惊喜地望着张新健，激动地说：

　　“你可能不相信，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我小姨结婚那天，我从窗子里看见你，那时我还不认识你，就一直忘不了你那个身影。我常常去我老姨家，每次都希望碰到你，可是一次也没有碰到。现在能天天见到你，和你说话，这一切我都盼了一年多了。”

　　楚小洁说着，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不知手里该干什么。小声说：

　　“你肯定不信吧？”

　　张新健真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神奇的巧合。一时不知怎么表达。

　　楚小洁又说：

　　“其实我每天都特别累，可我还是坚持干下来，不肯走。因为现在天天可以见到你。我一直想，我这人是不是太犯傻呢。”

　　张新健来到楚小洁身边，扶她站起来，拉过她的双手面对着她说：

　　“不傻。如果你是傻，那么我是更傻。”

　　他们四目相视，都甜蜜地笑着。

　　张新健又试图商量楚小洁，轻声说：

　　“今天别回去了。就住在这里吧，尽管今天已经用不到你干活儿。”

　　楚小洁一看张新健渴求的样子，呵呵笑了，说：

　　“你呀，我要回家不早就走了吗，还能在这里装鸡蛋箱吗？”

　　说着她拉张新健到床前，把背包打开，里面是早晨带来的一些菜和饺子。

　　楚小洁说：

　　“这下你放心了吧……我不走。”

　　张新健开心地笑了。双手拉住楚小洁的胳膊看着她的脸庞。楚小洁急促的呼吸着，顺从着张新健的拥抱，把身体慢慢靠在他胸前，滚烫的嘴唇贴到他的嘴唇上。

　　此刻他们是多么快慰啊。埋藏在彼此心里许久的愿望，以及相处一个多月以来的跃跃欲试，在这一刻如愿以偿。

　　张新健轻声说：

　　“昨天我想你了，非常想。”

　　楚小洁回答：“我也是。”

　　过了一会儿，张新健放开搂着她的双臂，说：

　　“我得回去了。”

　　楚小洁却笑着拉住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细细地帮他擦掉了嘴唇上面的一点口红印，然后说：

　　“你去给我婶做小米粥煮鸡蛋，是不是？如果是，你就去吧，谁让你是她丈夫呢，伺候月子这是你的责任。不过，今天大年初一的晚饭，我来为你做。我了解你，你从来不愿做饭，昨天晚上的年夜饭你肯定凑合吃了一顿。”

　　张新健捧了捧楚小洁的脸，笑着说：

　　“你怎么这么懂事了？嗯，应该说是贤惠了。”

　　楚小洁轻笑，说：

　　“因为今天，我已经十八岁了呗。”

　　晚饭，张新健给郑红做了小米粥煮鸡蛋。郑红人很要强，尽管生孩子仅三天，她还是让张新健端来一盆热水放在炕上，自己给孩子洗尿布。郑红看到楚小洁大年初一就留在鸡场干活儿不回家，又主动要给张新健做饭，心里很高兴，就教她该做什么饭，炒什么菜。做好以后楚小洁回宿舍了，吃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菜和饺子，郑红又让张新健端一些菜送了过去。

　　正月十五这天，郑红妈回家过元宵节去了，她在这里照顾郑红好几天了。

　　楚小洁今天却没有回家过元宵节。自从初一那天，她和张新健互相倾吐了那么多心里话，他们彼此的话语和眼神就都有了幸福的新含义。

　　楚小洁更是把鸡场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一看到郑红妈妈回家了，她就默默的留了下来，帮着张新健做这做那。

　　郑红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了，自己也能料理自己了。晚饭吃完以后，天逐渐黑了，张新健就在那里心不在焉地看电视，一边希望楚小洁也能过来一起看电视。郑红在炕上给安安吃过奶，不一会儿就躺在那里睡着了。

　　张新健又等了一会，楚小洁还没有过来，于是他就起身到宿舍去。

　　走到门口，张新健轻敲了一下门，里面没有回音。他轻轻推开门进去，屋里没有开灯，但窗外的月光很亮，照着屋子里并不太黑。地中间放着刚刚装好的鸡蛋箱，楚小洁却已经上床睡了，被子掀到一边，也没有盖。从窗外投进来的清澈的月光，正照在她裹着单薄内衣的身体上，全身的优美曲线都放着光晕。张新健静静地看着她美丽的睡姿，强烈的冲动使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他走到楚小洁床前，俯下身子去亲吻楚小洁的脸，他感觉她的脸特别的烫。楚小洁并没睡着，她迎接着张新健的热吻。

　　张新健心潮激动，迅速脱下外衣，躺在楚小洁身边，并盖上被子。

　　在银白色的月光下，张新健和楚小洁义无反顾地相拥在了一起……

　　张新健从楚小洁的宿舍出来，没有回到自己家的屋子里，而是来到院子里。

　　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一轮满月发着清冷的白色的光，很有生机。寂静的村委大院里，斑斑驳驳的没有融化的雪，映着月光，显得院子里很空旷。

　　远处的鞭炮声已经稀落下去，东屯、西屯、南屯、北屯都有高高的红灯笼举在半空中，人们都已经把自己关进屋子里了。

　　张新健感觉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这月光一样明媚和舒畅。他感谢命运终于把一个完整的楚小洁，在月光如银的元宵之夜送给了自己。

　　可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对不起郑红。尽管他知道楚小洁爱他不附加条件，不会对他有任何要求，也不会打扰他和郑红之间的感情。但是女人是敏感的，郑红是那么精明的人。几天前，郑红见到张新健和楚小洁在一起有说有笑，就一语双关地说：

　　“你们咋那么开心呀，那么多话说不完？”

　　想到这些，张新健幸福的心里，就又有些复杂。他看着月亮，月亮也看着他。

　　“这是应该发生的还是不该发生的？这是对的还是错的？你能说清吗？”

　　张新健对月亮喃喃道。

　　但他马上又想：

　　“现在我怎么能还想那些！既然接受了楚小洁，就要对她好。不管怎样，走一步算一步吧。”

　　张新健在院子里站了好久，才回到屋子里。郑红听见开门声音，醒了，对他说：

　　“这么晚了到外面去干什么了？过年过节，晚上鬼都要回家的，太晚了别到外面去，免得它们跟回来。”

　　说完郑红又睡了。张新健答应了一句，沏了杯茶，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继续看电视，一点睡意也没有。

　　宿舍里，月光下的楚小洁已经含着微笑睡熟。

　　“吹面不寒杨柳风”，虽然漫山遍野还见不到绿叶，但是空气中已经满是春天的气息。安安过百天的这天下午，赵力拿着一只新买的照相机来了。他是来给安安拍百天照的。

　　张新健觉得新奇，玩笑着问赵力：

　　“不写诗了？改摄影是吧？”

　　赵力摇头，回答道：

　　“诗就只能当做爱好了，那个不能挣钱啊。我觉得照相更有意义。走进生活，走进自然，看什么优美的镜头，就取下来，永远珍藏。关键是，还能增加点收入，最好也像你一样致富。”

　　张新健点头赞同。说：

　　“你要早这么想该多好。跟南方比、跟城里比，农村现在多落后啊。我们比别人多读了点书，要带头解放思想。可不能还像古时候的文化人，只知道田园山水。现在毕竟时代不同了。”

　　赵力给安安拍完照片，坐下来喝茶，问张新健：

　　“听小洁说，你现在研究算卦？周易？要学去年那个算卦老头是吧？哈！试试你水平，给我算算，我照相能不能致富？我这可是认真的，我挺看好照相这行。”

　　张新健虽然看了几本书周易方面的书，但是还不太懂呢。说：

　　“那我声明：准确率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可能准也可能不准。”

　　于是他拿出两本书，放在茶几上，按时间起卦，得了一个火地晋卦。又翻了半天书，煞有介事地解释说：

　　“体卦为坤为土，用卦为离为火，火生土有进，按说能挣钱啊。但可惜现在北方还属于冬天，火衰，挣大钱实在是不容易啊。从你选的行业来看，照相是跟光有关，应该属火。但是洗相时候，又要用水，也可能属水的。行不行呢……你自己就看着办吧。”

　　赵力听得糊里糊涂，说：

　　“让你蒙一下，你都拿不准？这卦咋算啊？幸好我这就是先试探一下路子，暂时有点事做就好，也没投资，不是太紧要。”

　　张新健说自己的见解：

　　“其实算卦难并不难在计算上，稍微学学，谁都会起卦会找解词。但是，同样起一个卦，由于断的时候要考虑天时、方位、人性，所以基本上，同一个卦象，你怎么解释都能说通，哪怕是相反的解释也能让人感觉都对。所以，最终选择什么解释，全看算卦那个人的一念之间。这一念之间可不是看书能学会的，那是天生的，或者有人秘传的。”

　　赵力点头，说：

　　“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看来干什么事，自己尽心尽力就好，结果的好坏哪个能看穿呢？”

　　请看第七章愿有情人都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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