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逃
士兵轻咦一声,上前两步将负青风的吊坠捡起,握在了手心,很多人都看到了,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或者说,想说,却没有胆子去说。
负青风第一次感觉到,古代,并没有电视上演得那么好,没有衣袂飘飘,也没有诗情画意,古代,他只看到了野蛮。
在被踢飞的那一瞬间,负青风脑袋嗡的一声直接炸了,就连身上的疼痛也出现了延迟,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不着边际,整日里嬉皮笑脸的负青风,这一刻的负青风,变了。
像破布娃娃一样被踹飞,负青风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在骨子里,他是一个狠人,至少对别人狗狠,不然也不会活到那么大,这一脚,将负青风沉寂已久的戾气又激发了出来。
他的身体虽然变小了,但一身力气却没有一点减弱,那么小的个头,身负上百斤力气,说是天生神力也不为过,也正因为如此,负青风才能走到这城门口受这一脚。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负青风在士兵转身的那一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到了士兵腰间的配刀,他看到,他拔刀。
“铮!”
一声刀鸣响起,没有人会想得到,一个孩子,一个只比成人小腿高又不到大腿的孩子居然能拔得动刀,拿得稳刀,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孩子,是一个成年人,该懂的不该懂的他都懂,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他会,杀人。
刀出鞘了,士兵的脸色从暗自狂喜变得错愕,再到愤怒,他看到了这个孩子,上一刻他就是一脚把对方踢飞,他抬起了脚,又想踢出去,但他踢不出去了,这一辈子都不能踢出去了。
他看到了负青风的脸,他看出了狠辣,而负青风的脸,也尽是狰狞,他告诉自己,这是古代,杀人犯法,但也可以逃,而且逃起来,不太会很废劲。
一些想干的,不敢干的,都可以干,比如,杀人。
怒意凝固在了士兵的脸上,因为他的肚子上多了一把刀,一把至下而上斜刺进他身体的刀。
静,仿佛世界被按了暂停键,人群失了声音,城门处站立的士兵也没了言语,不是他们没见过杀人,也不是他们没杀过人,但一个稚童毫不犹豫的将刀捅进对方的肚子,这样的震撼感,根本无法形容。
日头西沉,就像一个人的生命正在走向迟暮,也正如这个士兵的生命力走向了冰点。
所有人都在发呆,可负青风却没有发呆,他知道自己所身处的环境,也知道他在干什么,更知道他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嗤。”
贯穿了士兵身体的长刀被拔了出来,血如喷泉般涌出,喷了负青风满头满脸,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配上鲜血,却如同修罗,可怖,震撼人心。
夕阳照耀着鲜血,照耀着负青风手上由白变红的长刀,妖异,凄美。
在拔出刀的一瞬间,负青风有些失神,但也仅是一瞬,他杀了人,所以他现在应该逃跑。
他逃的地方不是城外,而是城内,只有人多的地方才能隐藏自己,才能活命,这是他在底层磨出来的经验,就如同偷了东西要躲起来,但不能躲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因为这样被搜到不会太难。
负青风刚开始跑,城门处的士兵也反应过来,刀已出鞘,对负青风进行着围堵。
小小的身躯给了他极大的便利,刀身胡乱的挥舞,毫无章法,身如泥鳅到处穿梭。
直到他找到了一个空档,手中刀一掷而出,既然要逃跑,那这刀就用不到了。
当。
刀被击落,负青风成功逃进了城,他不知道后面如何鸡飞狗跳,他只知道,逃,不要命的逃,喧闹的人群就如水,而负青风在其中就是鱼,三转两转就摆脱了后面的追兵。
他不知道自己跑到的地方是哪,但他知道,他现在不安全,这身衣服不能要,身上的血也要弄掉,但他不知道这是哪,可这里很臭。
房屋也破败不堪,有些根本不能称之为房子,倒塌的墙壁,仅靠几根木头支撑,上方的瓦少了一半有多,就连茅草屋都少得可怜。
破败与臭味并存,这里,根本不是人能住的地方,但这里有人,而且还不少。
破烂似布条的衣裳穿在他们的身上,那黑呼呼的布条已经很久没有洗过,就连他们身上的皮肤也全是黑色的,负青风从没见过那么脏的人,皮肤上的灰尘都结了痂,恶心至极。
没有色彩的眼眸,一切的一切都显示他们只是一群等死的人,活着,已经如同死去,负青风的到来也只是让他们看了一眼,然后漠不关心,仿佛来的是谁都不会让他们提起兴趣。
负青风懒得管他们,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没地方可去,也许这里,会是不错的选择。
有人说杀人之后会恐慌,会呕吐,会出现各种症状,但负青风没有,最多就是杀了人之后的新鲜感,这种感觉,让人兴奋,也让他感觉,久违了。
他不是杀人狂,也不是精神病,至少他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他也做不到把无辜的人杀害还能泰然自若,他杀的,只是该杀之人。
又何须解释那么多,对小孩都能下重手,若不是负青风运气好没有出什么意外,那么那一脚,很可能要了他的命,该杀,也就杀了。
这里的残垣断壁很多,虽然住了不少人,但总有空置,负青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就住了进去,房子,不能称之为房子,因为上面的瓦并不多,连最基本的挡风遮雨都做不到。
但这也是个住所,根本不容许挑剔,也没办法挑剔,有个地方就不错了,不是吗?
这个简陋的地方留存了不少东西,比如角落的一床被子,已经看不出原样,发着霉,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一只破碗,其上满是灰尘,这里以前有主,但现在已经没主了,兴许,是死了吧。
负青风不知道,因为他杀了人,还是一个兵,这个事件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到处都在讨论他,一个清兵,被一个孩子杀了,而那个孩子,也已经逃了,官府震怒,到外搜捕,但那个孩童却似人间蒸发,不知所踪。
此时的负青风很饿,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外界再热闹,他也管不着,因为他很饿,而食物,他找不到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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